刷狗血劇有什麼意義?
尋思甚至想不到自己有什麼特殊的“愛好”。
她連在求職簡曆上填“特長”那欄時,都會根據公司的經營方向,毫無尊嚴地調整。
她和客戶的矛盾,大部分也不在于客戶是否理解設計的“藝術性”,單純就是受不了氣、壓不住火。
走進地鐵車廂前,尋思兩眼發麻地給慎知還的這條朋友圈點了贊。
晚高峰的車廂裡全是人,她擠在人群裡,一手抓着吊環,一手握着手機壓着身側的包。地鐵駛駛停停,手機也不斷傳來間歇性地震動。
人實在太多,她甚至沒辦法把拿手機的手擡起來,更不要說打開看看。
終于熬到下車,手機也早已經安靜下來。慎知還發了條問候,撥了個電話,一直沒得到回應,便也安靜了下來。
其餘的震動,大約來源于阿涼、傅芷橋等共同好友在他朋友圈的點贊和留言。
她打了“剛才不太方便”幾個字,很快又删掉,改成了“剛下班,在回家路上”。
尋思也說不清自己期待什麼樣的回應,她當年看到大學室友在做類似事情的時候,心裡是很有些不屑的。
但慎知還如她所願地再次撥了電話來,溫柔地問“吃過飯了嗎?”時,她又覺得開心。
“現在到哪兒了,一會兒想吃點什麼?”
尋思也是旁邊過别人戀愛的,知道男人說這種話,一般不是要來陪着吃飯,也是會叫了外送來關懷一下。
她得到了心意已經滿足,并不想要後續的奢侈待遇——她于是撒謊:“已經到家門口了,我媽做好飯在等我,我先進電梯了。”
身後又有地鐵進站,站台的安全提示音嘹亮響起。
她心裡一驚,匆匆扔下有一句“一會兒聊”,切斷了聯絡。
***
“明明沒到家,卻騙說自己到家了?”高瞻遠打了個哈欠,“你這進展還不快?你都開始查崗了啊!”
慎知還對他的形容很有些不滿:“是她先說了行程,我才去關心……”
“不不不,”高瞻遠打斷他,順便看了眼自己手機不多的電量,“慎知還你不要這麼老土,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都是很講究分寸的,要在适當的時候給雙方留足獨處的空間,這空間包括物理意義上的和心理意義上的。她是你女朋友,所以需要你的關心;但她和你又沒那麼熟,所以并不需要你跟演偶像劇似的給她叫愛心餐或者‘千裡送’……”
“‘千裡送’是這麼用的?”
“我用詞錯誤行了吧!”高瞻遠痛痛快快地改口,“女孩們為什麼不願意跟舔狗戀愛呢?因為對方天天瘋狂付出,給人的壓力很大啊。你都付出100分了,我隻給個20分嘛有點内疚,但再多給麼自己又委屈了。而且某天要分手了,一算總賬,舔狗天然占據道德制高點不說,還可能上法庭起訴……”
“你不會說話就不用說。”慎知還再一次打斷他,“你怎麼知道我們就要分手?我們就是分手了,我也不至于去法院告她。而且我怎麼就算舔狗了?我們明明……”
慎知還有點說不下去了。
他沒辦法昧着良心說他們現在“兩情相悅”,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詞形容兩人的相處模式。
他這關心在尋思那,顯然是過界了。
他也的的确确想送愛心餐,想半夜驅車見面——雖然話不投機半句多,但能見面還是很開心的。
不用擁抱也可以,不用親吻也可以。
單純的見面,單純的看到這個人,他就感覺到一種記憶被填補的快樂。
從高中到大學畢業,再到進入社會,每每回憶起這段戛然而止的感情——聯系不到人的那股慌亂和不安始終萦繞着他。
高瞻遠的電話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了,也自然逃過了繼續當他“愛情顧問”的責任。
慎知還越走越慢,停了甕城的入口處,反複地咀嚼他們前一天相處的點點滴滴。
自己喋喋不休地掉書袋的時候,她應該是不耐煩的,但克制住了。
把晚餐定在那個西餐廳,應該也不是因為食物——大約是出于約會儀式之類的東西。
她也并不喜歡坐遊船遊湖、沒回應他情難自禁的輕吻……對那個準後爸,倒是意外地受重視。
他靠得這樣近,當然看得到她眼中濃得蓋過羞怯的驚惶,但又舍不得這樣放棄——厚着臉皮吻上去時,心裡并不是不激動、不難過的。
隻是,這麼多年過去了。
他能從不愛到愛,她為什麼不能再把那股熱情找回來呢?
至少那個叫“李尋思”的少女,連被人拒絕時,眼睛裡都帶着小獸一樣無所畏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