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噎了下,點頭,又說:“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的。”
為了防止小朋友問出更加難以應付的問題,她努力想辦法轉移小朋友的注意力。
“我們一起畫畫吧。”
鐘向捷拿着她的水溶性鉛筆,心不在焉地塗了一會兒,白卡紙上滿是淩亂的線條:“我畫不好。”
尋思接過來,拿小筆刷沾着水給他描了一遍,又加了幾筆。
那些愚鈍的線條仿佛有了生機,相互暈染出漸變的顔色,仿佛夕陽落下前的沼澤。
鐘向捷畢竟還是小孩子,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簡單粗暴的畫出蘋果、香蕉等常見圖形的輪廓,潦草地塗色,再由尋思細加工成更加美觀的成品。
兩人“分工合作”,桌子上很快就堆滿了“作品”。
對面小樓的窗戶被推開時,他們正畫到小院牆上怒放的淩霄花。
慎知還愣了幾秒,隔空沖着他們招手。
尋思試圖拒絕,他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不方便來我院子裡的話,我過來你那邊?”
尋思看了眼鐘向捷,放下畫筆,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語氣哄道:“小捷,我帶你去隔壁哥哥院子裡玩吧。”
鐘向捷眼珠子轉了轉,小手握住了她手掌。
一大一小便開門下樓。
他們敲開院門,慎知還剛把晾好的桃膠與冰糖、桂花、芝麻、枸杞等一起加水煮開,滿院子都是甜香。
鐘向捷不禁暗暗攥拳——這個敵人強大異常啊。
慎知還給他們每人都盛了一碗桃膠,才在石桌對面入座:“桂花也是去年院子裡收的,嘗嘗夠不夠甜。”
尋思低頭喝了一口,連連誇贊。
鐘向捷看看這個,又看看哪個,歎了口氣,也跟着舀了一口桃膠咽進嘴裡。
“西湖在城西二裡……嶽鄂王墓在栖霞嶺,冷泉亭在靈隐寺前飛來峰下……”
慎知還翻了翻她新打了問号的句子,随口問:“這段是崔溥過杭州時的見聞記錄,有什麼問題?”
她猶豫:“這個嶽鄂王……”
“指嶽飛,南宋甯宗追封他為鄂王,現在的嶽王墓碑上也還刻着‘宋嶽鄂王墓’的字樣。正所謂‘鄂王墳上草離離,秋日荒涼石獸危’。”
她有點羞愧,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一旁的鐘向捷翻了會兒童手表,有些讨好的插話道:“姐姐,你可千萬别喜歡他,我哥哥不會,還有我呢,我學習能力可強了。”
說完,他就按着兒童手表上顯示的詩歌念起來:“鄂王墳上草離離,秋日荒涼石獸危。南渡君臣輕社……”他明顯卡了一下,跳過那個不會的“稷”字,“中原父老望……旗……英雄已死……莫向西湖歌此曲,水光山色不勝悲。”
後面兩句沒有不會的字,小朋友的嗓門自然而然就大了起來,很有些雄赳赳氣昂昂的味道。
尋思愕然地看着他,慎知還也蹙起了眉頭。
小朋友好學是挺好的,剛才那個話,是什麼意思?
我哥哥不會,還有我呢——
有你一個孩子,什麼事兒?
鐘向捷表現完,心滿意足地舀了口桃膠進嘴裡,然後側過身,手扶着桌子踮起腳,“啵”的一聲親在尋思臉頰上。
“大人都太愛吵架了,姐姐還是喜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