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涼:“……”
背後話人長短被撞破,無論好壞,都是有點尴尬。
尋思喉嚨發幹,努力半天也沒想到什麼緩解氣氛的話。
阿涼倒是一如既往的厚臉皮,就這樣還能接腔:“哈哈哈哈,我動物緣是挺好的,尤其讨流浪貓的喜歡——慎館長還沒吃飯吧,一起走?”
慎知還把資料塞阿涼手裡,半是認真半是調侃道:“萍水相逢一路人,太打擾你們了吧?”
“什麼路人,咱們這都深度合作了,緣分大了去了。”阿涼努力想要幫尋思挽回點印象,“我們思思就是不會說話,她其實特别喜歡你……”
“是嗎?”慎知還直視向尋思,目光雖然溫和,姿态卻有些強硬。
尋思硬着頭皮點頭。
慎知還好像是信了,語氣也更誠懇了些:“那是我誤會了——下午到舊館給你們介紹個人,這幾天就由她陪同你們。”
阿涼道了謝,又拉着尋思送他到樓下。
慎知還吱呀一聲推開院門,震落了籬笆上的幾朵淩霄花,又吱吱呀呀地将小門輕輕阖上。
風裡都是花香,徒留下匾額上潦草的“誰園”兩個字。
巷陌縱橫,四通八達。
沿街的小吃店鋪密密麻麻,看花了人眼。
兩人頂着大太陽,足足走了20分鐘,才找到慎知還新給的資料裡提到的特色老式飯店。
飯店裝潢一般,生意卻好得出奇,爆炒黃鳝和酒釀丸子的份量都大得驚人,滋味也非常鮮美。
甜點就是用雞蛋清裹着豆沙在豬油裡炸出來的本地特色菜蛋清羊尾,本地人覺得像羊尾巴,尋思卻覺得更像膨脹開來的油面筋。
她夾了一個塞進嘴裡,入口松軟鮮嫩,仿佛雲絮一般綿軟。
東西雖然好吃,店裡的空氣實在太差,滿屋子都是鼎沸的人聲,偶爾還有跑來跑去的小孩撞到他們的膝蓋或者桌子。
服務員嗓門也大,端着大盤子進進出出,不時還粗手粗腳的搬掉擋路條凳。
兩人帶着滿腦子的噪音出來時,别說靈感,連神志都快被吵沒了。
在古街中段拐彎,走到盡頭的巷子裡,就是老博物館了。老館背靠東湖,旁邊就是碑林館和江南長城攬勝門入口。沿途還經過黃主任會上提到的剪紙非遺傳人工作室和制秤作坊。
兩人一路走一路拍照,除了太過陡峭的長城和東湖内部,也算走馬觀花逛了一遍。
慎知還要“特色”,要“溫度”,說得那麼文藝,歸根結底是形容他們對這座城市太陌生。
誠意不夠。
甲方爸爸對成果不滿意,便首先在工作态度上提出要求。
阿涼不是新人,尋思也不算太新,當然懂甲方的這套邏輯。
這麼走走停停,一直到三點多才進到老館裡面。
入門便是大片的綠色,藤蔓幾乎把半面牆都覆蓋了。
老建築特有的那種昏暗質感和着展品的古韻,陳舊得不像是在現實裡。曆史廳設在2樓,甫一進門,便有個長衫短髯的老者銅像聳立在廳内。
神情樣貌,雖然說不上十分可親,卻叫尋思覺得有七八分熟悉。
走得近了,才看到老者身後的簡介:
“慈園先生慎元勳,優貢出身,臨州博物館奠基人,曾任雜志主編、省立第六學校教(和諧)員、縣圖書館館長等職,解放後将所收集購買的五萬多卷書籍、二十餘箱文物無償捐獻給了臨州圖書館和博物館……”
“慎”這個姓氏少見,不止尋思注意到了,阿涼也湊過來上下打量。
“這是慎館的親戚?不但一個姓,長得也很像嘛。”
尋思這個早年初戀談了約等于沒談,當然回答不出這麼高深的問題,隻好跟着他一起瞻仰銅像。
兩人正看得認真,冷不丁身後有人突然笑出了聲。
“兩位老師真幽默,慎老館長是我們小慎老師曾祖父呀。”
尋思心頭一跳,扭頭便看到一個講解員打扮的女孩站在他們後面,身側便站着慎知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