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吉,你是我最信任的精神治療師,如今的結果你要怎麼解釋?”萊文的電子音冷如冰刃,帶着幾分嘲諷刺向被屏幕幽藍冷光籠罩着的佩吉。
“對不起萊文,實驗體潛意識否認複生細胞的存在,并且…他未能達到預定錨點…”
“什麼意思?”
“他的心理防線很強,而且并沒有在幻境中對那個死去的女孩做出任何施救措施。”
“你是說我要找的東西根本不存在?”那聲音瞬間帶上一股不悅。
“我也不敢斷言,時隔這麼多年,它是否還能完整的存在…畢竟當初隻是在魯伯蒂生物集團的産品裡發現了一些殘片。”
“你的方法不管用,我隻能用點常規的手段了。”
“實驗體的身體與常人沒有太大的差異,也并沒有任何能夠快速修複身體損傷的迹象。您說的常規手段,對現在的他來說可能是緻命的。”佩吉加快了語速,鼻翼因為緊張而不斷地煽動着。
“那既然找不到R細胞,我們就來玩點别的,人員和我安排的東西已經快到了吧?”萊文問。
“已經按您的要求安排到位了。”佩吉回答。
“好,據我收到的信息來看,在乎他的人應該也快到了。你把錨點定在他六歲的時候,到時候你們從暗道撤出來就行。”
身體上不斷加劇的疼痛将伊安從昏沉中喚醒,等待他的仍是天花闆上那一片白色的燈闆。
他緩緩轉頭環顧房間,沒有人…
有些濕濕涼涼的東西貼上了他的臉頰,他下意識擡手一摸,這些冰涼的液體竟然是從眼角流下來的,打濕了發絲又浸濕了枕頭。
伊安有些疑惑地看微微泛光的指尖,這是…明明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這個房間,為什麼卻從胸口襲來一陣強烈的酸楚,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從生命中抽離那般,怅然若失。
片刻思索過後,一些散碎的片段在腦海中飛閃而過。
“血…”
伊安呆呆看向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仿佛那裡還殘留着某種溫度。
“艾莎!”伊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心裡一股強烈的不安感狠狠推了他一把,然而綁在胸前的束帶卻将他猛地拉回了病床上。胸口一陣痙攣,讓他不得不大口地喘息了幾次才平靜下來。面罩裡的氧氣漸漸讓他重新恢複了思考的能力。
不對…是夢…
還好…是夢…
【迪拉博島】
“信号最後消失的地方就是這座精神病院附近,我們現在分頭進行手動搜索,這個芯片探測器可以探測到一百米距離内的芯片信号。如果芯片探測器發出警報及時叫我。”喬恩将巴掌大小的探測儀分别塞進了艾莎和吉松手中。
艾莎轉身正要出發卻被喬恩一把拎住了雙肩背包。“艾莎跟我走,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朝霧已然散去,空中翻滾着的灰雲低沉沉壓在樹梢上方。離粗糙黑礁石不遠的地方矗立着三棵被海風奪取了生機的樹幹,殘枝斷葉上方盤旋着幾隻海鷗,凄厲地鳴叫着。
一上午的時間,沿着精神病院附近搜索,卻毫無收獲。“擴大範圍,往森林裡找找。”喬恩對着手機裡的吉松說。
春季的西達尼乍暖還寒,林間不比市區和外島,涼風裹挾着潮濕侵入骨髓。很快艾莎隻覺得雙腳如同兩個冰錐,每踏一步都冰冷而麻木。手中的探測儀始卻終沒有任何動靜。
踩着地上厚厚的松針艾莎盡量彎下身子把探測儀貼近地面,生怕錯過一米就會錯過那微小的芯片發出的求救信号。
忽然她感到頭頂一陣阻力,擡頭的瞬間一隻黑黃斑節的八爪怪物與她的眼球近在咫尺。
“啊…”艾莎驚叫一聲身子猛然彈開兩米外。
“怎麼了?”喬恩加快腳步跑向艾莎身邊,隻看見艾莎一隻手按着胸口,嘴裡急促地吐着氣。
“沒事…蜘…蜘蛛…”艾莎深吸一口氣讓渾身的汗毛重新貼回體表,可不知怎麼原本占據内心的恐懼被一陣更強大的酸澀感淹沒了。
“你心裡的那隻怪獸呢?”
“他知道有人保護我了,不會再來了。”
…
伊安,這次…輪到我來保護你了。
艾莎定了定神,對喬恩擺擺手,繼續向着森林深處走去。
天色漸晚,艾莎咬了一口手中冷冰冰的三明治,繼續在森林中探索着。
“艾莎,走在我身邊。”不遠處傳來了喬恩的呼喊。
“滴——滴滴滴———”忽然,艾莎手中的探測儀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