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這次打給你，是想跟你說一聲謝謝，羅賓昨天已經轉回了普通病房。情況現在很穩定。”多莉顯然沒睡好，聲音都比平常沙啞許多。

“沒事就好。”伊安輕輕松了一口氣。

“我沒有告訴羅賓，是你救了他。無論你手中掌握的那是什麼，我想你不公之于世肯定有你的道理，但你要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

“謝謝你，這次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多莉說。

“我想你應該把這個電話打給艾莎，謝謝她富有的共情能力。我隻是聽她的而已。”聽筒的另一邊傳來了伊安的輕笑聲。

“嗯…”多莉對伊安的回答頗感意外，遲疑兩秒才重新開口：“說到艾莎，我想我們就快要接近女孩們連環遇害案的真相了。”

“注意安全，需要什麼幫助，可以随時打給我。”

“你嘛，帶着艾莎來指認兇手就夠了。”聖誕節前夕才親眼看着伊安在黑工廠裡險些丢了性命，多莉斷然不敢再把這種危險的任務交給他。隻能馬馬虎虎随便糊弄過去。

“那就祝你一切順利。”伊安倒是大方回應，并沒把多莉這句看似調侃他能力的話語放在心上。畢竟，他也不覺得抓犯人是他該做的事。

【西達尼中心醫院】

“羅賓…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多莉把手機放回口袋，轉身向病房走去，羅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原本半睜着的眼睛看到來的是多莉，瞬間就完全睜開了。

“好疼啊…我這是怎麼了…”羅賓動了動嘴唇微弱地吐出幾個字。

多莉感覺心口一酸，昔日裡那個在她的顯示器面前探頭探腦時常讓她一拍桌子火冒三丈的搭檔，此刻毫無血色地躺在雪白病床上的樣子，還真叫她十分不習慣。

“你剛做完一場大手術，已經沒事了。”多莉拍了拍羅賓的右手背。冰涼的觸感順着指尖爬上後頸，肩膀的肌肉微妙地抽動了幾下。她最終還是握住了羅賓冰涼的手。

“對不起啊…最近你的助手都要缺席了…”羅賓擡眼看着弓着身子叉着腿，雙手撐在病床上隻為握住他手的多莉，忽然覺得有那麼點愧疚。

“别說這些…好好休息。痊愈了才有資格繼續當我的助手。”多莉站直身體，故作嚴肅地命令。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身上痛楚讓羅賓變得格外脆弱，讓他終于說出了子彈穿透身體時他最害怕的事情。

多莉揉了揉有些發燙的眼眶，張張嘴卻啞然失聲。

“你别哭啊…我這不是活過來了…”羅賓的聲音虛弱而間斷，卻努力扯了扯嘴角。

“沒哭…我這是開心…開心…”多莉用手背揉揉眼試圖擦掉那些逃逸而出的淚滴。

“西奧…”

“别擔心，他已經被逮捕了，他雖然拒絕配合調查，但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協助販賣器官的證據。”

病床上的羅賓眼神疲憊又認真，像是生怕自己落下多莉工作中的某一環。

“不過我想…現在還是不要談工作了吧…”多莉輕輕勾了勾羅賓的手心，俯身貼近他耳畔輕聲說：“快點好起來。”

———

午後潮濕的海風挾着溫暖的空氣鑽過車窗在剛剛結束急診室早班的艾莎周身萦繞，散落在她衣襟的暖陽慵懶而惬意。黑色轎車沿着海岸線旁的公路行駛。冬季的冷冽終于褪去，海濱别墅門前的郁金香不知不覺悄悄展顔，筆挺的枝條在風中輕輕搖曳。

門前小路盡頭是一扇淺棕色的房門，門腳放着一個打包整齊的白色紙箱。

“哦？已經送到了。”艾莎俯身抱起了地上的紙箱。

“買了什麼？”伊安跟在艾莎身後，早春的風仍然帶着絲絲縷縷涼意，他卻隻穿着一件單薄的針織衫。

“今天的晚餐。”艾莎歪頭看向伊安，臉上迅速閃過一絲頑皮。抱着紙箱直奔廚房走去。

“不記得了？我去年還欠你一頓大餐呢。”艾莎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伊安随聲看去，她已經把白色紙箱拆開，正從紙箱裡拿出一個個小包裝盒。

伊安湊近廚房，來自海洋的鹹腥氣絲絲縷縷混雜在房間柔和的木質香氣中。“海鮮大餐？”伊安眼神裡饒有興緻。

“嗯，給某個不怎麼愛吃飯的人。”

“拿些洋蔥和大蒜來，這種蝦隻需要加些迷疊香和黃油焗一下就很好吃。”艾莎自顧自地把箱子裡的海鮮一一拿出來準備清洗，嘴上還不忘對着身後的伊安發号施令，看起來胸有成竹。“哦對了，要不要打給喬恩，告訴他今天可以不用準備做晚餐的食材了。

伊安轉身走向冰箱：“忽然覺得今天的晚餐很令人期待。”

“啊…救命！”伊安關上冰箱門的瞬間，廚房裡傳來了艾莎的驚呼聲。伊安快步走向廚房，藍青色的蝦蹦蹦跳跳地鋪散一地，把驚慌失措的艾莎圍在當中。艾莎一邊試圖将滑溜溜的蝦抓進盆中，盆中的蝦又不斷跳到地上。

“第一次見到救死扶傷的醫生喊救命居然是因為被蝦包圍了…”伊安蹲下身，抓住地上的蝦放進水盆，奈何那些活躍的蝦離開了束縛他們的盒子，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跑得遠的甚至開始逃向客廳。

“快抓住它們！”艾莎幹脆丢下手中的水盆，左右開弓，将地上的蝦捧回水池中。身旁的伊安似乎也對這些滑溜溜的逃犯們沒有太多對策，是能學着艾莎的樣子一隻隻捉在手裡。

“你平時那麼身手敏捷，怎麼也打不過它們。”

“我現在覺得，我好像也沒那麼敏捷了…”伊安有些懊惱，用鍋蓋把“抓捕歸案”的青蝦蓋住。“我們家裡最敏捷的一個看起來已經先得到她的戰利品了。”伊安指了指角落裡的凱蒂。它肉嘟嘟的雙頰皺起，口中緊緊咬着一隻青蝦。另一隻爪子按在蝦頭上，正用力把它撕碎。

艾莎無奈搖頭：“它居然捷足先登了！”

“你怎麼想到買活的了？”伊安收起了凱蒂丢在地上的蝦頭。

“小時候家裡經常這樣吃，找出海的漁民來買最新鮮的海鮮…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