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遲到了,麥傑。”
手術室大門“嘭”的一聲關閉,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麥傑站定身子回頭,一雙冷清的眼眸看向角落裡雙手抱胸的黑影:“我是來談交易的,不是來聽你抱怨的。”
隐沒在黑暗中的身影哼笑一聲,腳步聲漸近:“供體情況如何?”
“是個十九歲的女孩,健康狀況良好,沒有合法身份,沒有可追查的親人,跟她同行的人都死在那場車禍裡了。”麥傑眯起眼繼續說:“我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一隻大手從暗影中伸出,将一個玻璃藥劑瓶向着手術床上一推。
“巴比妥?”麥傑捏起藥劑瓶朝着燈光看了看。
“放心,沒有源頭可以追查,用這個讓她失去腦幹活動,确診腦死亡,時間淩晨三點,警局那邊已經打點好了,放心帶人來吧。”
【一年後】
“有人嗎?”誰把我綁在這裡啊,手腕被束縛,艾莎歪着脖子用膝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
奇怪,隻不過是在畢業典禮上喝了兩杯香槟而已…也不至于對自己如何出現在這裡沒有絲毫記憶…
風帶着海洋特有的腥氣從地下室的小窗口鑽進艾莎的鼻子。被這涼風一激,兩星期前堂姐塞拉菲娜當街被塞入廂式貨車的記憶驟然襲來,涼意從背後湧上頭頂。糟了!我這是…被人綁架了。她顫栗着脫下鞋子伸長腿,用腳趾摸向不遠處木工台上的一把雕刻刀。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艾莎唰地把腿收回,警覺地望向門口。
“吱呀——”
橙黃色的光傾瀉而出,雙眸一陣刺痛,艾莎下意識地把頭一偏,豎起的耳朵裡皮靴踏過木質樓梯的聲音愈發逼近,一道黑影完全遮住了映入艾莎眼睛的橙黃光線。
“你是誰?”艾莎壯着膽子瞥向黑影。
“艾莎…你不記得我了嗎?”幹淨的少年音在艾莎耳畔響起:“看着我…”
少年俯下身,手中寒光一閃。艾莎頓覺束縛手腕的力量一松,幾節繩子緩緩落地。他攤開掌心,就如同一個正在邀請女伴共舞的紳士。艾莎遲疑片刻擡手放進了少年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心。
這麼冷…
掌心裡的涼意讓艾莎手指不覺向後縮。那隻手卻忽然力道一緊,艾莎身子離了地,跟着少年走上了通往地下室出口的樓梯。
“你認識我?你是來帶我離開這裡的?”艾莎試探性地開口,心髒不斷咚咚地在胸腔裡掙紮。
少年的背影不易察覺地停頓了一下,寂靜的空氣裡卻隐約多了一絲歎息的微波,不見回答,他自顧自地朝着樓梯上方走去,直到按住艾莎肩膀讓她在一張長桌端頭坐下,南瓜奶油與煎肉味霎時間撲面而來。
“祝你好胃口。”少年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熟睡的人。
桌上隻有一套餐具,腹中空空,艾莎卻沒有勇氣拿起桌上的刀叉。吃這麼好…不會…這是最後的晚餐吧?她的目光不斷在少年的臉上閃爍着,又始終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你應該吃些東西的,我們還有一場表演要看。”少年拉開艾莎旁側的椅子坐了下來。瞥見少年睫毛低垂遮住了瞳孔,艾莎才敢擡頭,把手伸向了餐桌。刹那間一束銀光刺入眼睛,讓她拿着餐勺的手不自覺地震顫。
“心髒被摘取是什麼感覺?”沉靜片刻,少年忽而開口。那溫和的聲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更加毛骨悚然。
艾莎手指一松,餐勺滑落在湯盤中,激起湯汁,飛濺在餐墊上。“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忙用手心抹了抹餐墊上的污漬。
“她會感覺到痛嗎?手指粗的血管就生生被剪斷。”少年眼中萦繞着一層水霧,在跳動的燭光映照下盈盈閃爍。
“告訴我!”見艾莎隻是顫抖着不說話,少年忽然起身,一片陰影自艾莎頭頂籠罩而下。
“你是不是誤會我了,你不是認識我嗎?那你應該知道我是醫生,我是不會做出無緣無故随便摘人心髒這種事情的!”艾莎昂起頭,鼓起勇氣看向少年,梗住脖頸克制住蔓延的顫栗,背後的涼意卻更加強烈了。
少年把額前碎發撥向腦後,艾莎趁機躲開了他一直鈎住自己的眼神。再次擡起頭時,他的面容早已隐沒在一個貓頭面具之下。“走吧,我們要錯過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