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誰來了?”吳闖喊道。
“好久不見。”陸懷英與各位打着招呼。
“呀!懷英!”老同學們還是給面子的上來叙舊,但實則就陸懷英那點子破事兒誰不知道。
陸懷英倒是厚臉皮,也不是很在乎各位怎麼看他,畢竟落井下石才是常态,雪中送炭的可遇不可求。
陸懷英靠在沙發上,擺弄他自己那個老牙手機,這手機上沒什麼好玩的遊戲,下載了還說内存不足,但是服了。
「想我了嗎」陸懷英剛打出來這幾個字還沒發過去,框裡跳出來,「别墨迹」三個字來自辛星。
嘿,陸懷英微微勾了勾嘴角,什麼叫心有靈犀,什麼叫心意相通,什麼叫靈魂伴侶,不過如此。
「我會早點回來的老公。」陸懷英回複。
「死外面吧。」辛星回。
陸懷英還想回消息,隻見吳闖他們遊了一圈回來,是恒溫的泳池,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得上桌吃飯了。
陸懷英找了個傳菜的位置,隻想趕緊吃點兒飯,一會兒有人撤了就趕緊走,在這兒也沒什麼好事。
吳闖過來了,拍了下陸懷英的肩膀,“怎麼坐這兒呢陸總,上主位啊。”
“不敢不敢,我就坐這兒挺好。”陸懷英屁股都沒挪一下,做了個請的手勢,“吳總坐魚頭位,快入席快入席。”
各人紛紛落座,陸懷英就隻是低頭吃飯,與邊上混得不咋地的東西說點客套話。
“啊,是,對對,是啊,好久沒見了。”
“瞎忙,什麼也不會。”
“害,真是混日子。”
上了酒了,女同學在邊上寬大的紫色皮質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唱歌,大波浪缱绻着,邊上利落的女生一身筆挺的西裝,是職業女性。
吳闖招呼着他們一塊兒來吃,酒倒是喝上了,吳闖說,“年年我們這些高中同學都聚,就我們陸總難約,今天終于賞臉到場了,我們一起敬陸總一個。”
“别别别,”陸懷英站起來,端着酒杯悶了,擺擺手,“吳總太客氣。”
吳闖的粗大的戒指套在他像豬爪子一樣的手上,鑲了個綠寶石,今天的手表也是很講究,怕人看不着,總抽煙,一副手太幹吧了的樣子。
“懷英,聽說你現在生意做得不錯啊,有辛家幫襯,得步步高升啊,以後咱這些老同學都得你多幫襯幫襯,”吳闖主場氣勢明顯,“都是同學,是吧。”
陸懷英說,“吳總說的太客氣。”
“你這麼說來,诶,王鶴,你不是說搞了批那個印度的神油現在弄不進來麼,你今天跟陸總喝明白了,找他那個辛老闆幫幫忙不就成了?”吳闖一指揮,姓王的那個小子馬上就過來了。
“得看批号,嘶,這個海運的事情我不太懂,”陸懷英說,“在哪個...”
陸懷英話還沒說完,吳闖就覺得自己被駁了面子,“怎麼就這麼點事兒,屁大個事,你推什麼啊,還批号,正兒八經能弄進來的還跟你說什麼了。”
“這東西不好講,藥這塊兒我真不懂,”陸懷英說,“我回頭給問問行嗎,今天同學會,這主要就是...”
“辛家幹那些的,混個神油都這麼費勁嗎?”吳闖有點兒不悅,“懷英,好不給面子哦。”他還嘟嘟嘴,真服了,嘟嘴的時候跟黑黢黢的屁/眼一樣。
“哪有哪有,”陸懷英躬身說,“不瞞您說,我他媽的就是個小開,說出去我是個總,辛家哪有我說話的份啊,真是不怕大家笑話,我今天來我還想着各位同學看在往日的同窗情意上給我點生意做做,不然人一腳給我踹出去了。”
連女生都不唱歌了,席面上都靜悄悄地看着陸懷英,陸懷英夾了片三文魚,“啧,這東西我現在都不太能吃的到了。”
吳闖嗤了一聲,“啊,那你多吃點。”
“謝了啊。”陸懷英說。
“要給你打包一點回去嗎?”吳闖問。
“也行。”陸懷英擦擦嘴,“謝吳總了啊。”
陸懷英剛站起來打算走,隻聽見玫紅色綢布上懶散堆着的那攤黑肉吳闖說,“反正吃不完也得隻能喂狗了。”
吳闖今天的本意想通過陸懷英攀上辛家來着,畢竟他舅舅做東南亞那邊的生意,苦于跟辛家搭不上,聽說陸懷英是他的同學,就撺了這個局,那批藥也是吳闖想讓陸懷英幫忙來着,但是誰知道這陸懷英這麼廢物啊,眼見着用不上不奚落他兩句都對不起今天這局面。
桌上都靜默了。
頂樓今天還是招待了一些散客,都在大廳隔壁的環形露天包廂内。
隻見有人推開門出來,拎着一個紅酒的瓶子,嗙地一下砸在吳闖的頭上,紅色的汁液崩開,吳闖的眼鏡都歪了,他夾着煙的手都還在抖。
那人摘了自己的衛衣帽子,露出一頭金色的頭發。
吳闖的腦袋滲出血來,顔色比紅酒更豔一點,慢慢吞吞地轉過去看着辛星。
辛星木着臉說,“不會說話,我教教你。”
衆人都吓了一跳,陸懷英倒吸一口涼氣,“趕,趕緊,找那個120呀。”
有人匆匆打着電話,陸懷英跑過去抓了辛星一把,“胡鬧呢你怎麼。”
半截的酒瓶子還在辛星的手上,指着吳闖說,“再逼逼一句我現在塞你嘴裡。”
有人竊竊私語,說這就是辛老闆的那個寶貝弟弟。
吳闖張了張嘴不說話,辛星扔了酒瓶子,擦了擦手,問陸懷英,“你喜歡吃三文魚?我怎麼不知道,在家不吃來這犯賤。”
“不好意思啊吳總,你這個醫藥費的單子,你到時候拿給我行嗎。”陸懷英說,“我知道你跟我鬧着玩呢,小孩兒開不起玩笑,各位同學,慢慢吃。”
陸懷英給了吳闖一個台階,要拉着辛星走。
吳闖摸着頭,看見手上的血,也不裝了,大哥的面子比天還大,這叫在自己的場子上打了,說出去還要不要當大哥了,他不敢搞辛星,他還不敢對陸懷英放兩句狠話嗎。“當鴨子當到你這個金貴的份上林港也是第一位了,你個野種現在有人撐腰,樹倒猢狲散,猖狂有時候!回去是不是又得舔你金主的屁股啊?”
陸懷英聽得頭痛,被砸了總得放幾句狠話出出氣,反駁就實在沒必要了,他倒也不是沒骨氣,他甯可跟聰明人打架也懶得跟這種人廢話。
意料之外,辛星單膝蹲下來用白色毛衣的袖子給陸懷英擦幹淨了他的皮鞋上的紅酒印。
陸懷英還沒反應過來,辛星起來扣着他的手腕,頭也沒回朝着吳闖比了中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