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重孝,滄老夫人從前就是靠着一哭二鬧三上吊走到現在的,
“祖母,您也說了,明熙出身鄉野沒學過什麼規矩,您怎麼能和她一般見識,何況她還是一介孤女,您欺負她若讓聖上知道了,那豈不是會覺得咱們滄家小氣,上不了台面?那日後幾位兄長的前途可就堪憂了。”滄白藏搖了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你!”
老夫人氣得身體直哆嗦,可是這當真抓住了她的命脈。
康若音面如死灰,她已然知曉了滄白藏不是天生冷漠,他也會為旁人變得口齒伶俐,至于那個陌生人,許是真的,她數十年如一日的癡戀于他看來不過是陌生人罷了,所以才不會理睬她。
她想哭,可是又哭不出來。
康若音側眸看向那依然站在原地的紅衣女子,同自己相比,她看上去太過豔麗奪目,所以她不想被她嘲諷。
可是今日一切都是緣于她,她要想在滄家繼續待下去,就不能再惹事,否則外祖母丢了面子是會遷怒她的,寄人籬下,便是如此。
“外祖母,千錯萬錯都是阿音的錯,是阿音見表兄成親太開心了,想來祝賀表兄。卻沒想到讓縣主誤會了。這大喜的日子,外祖母和表兄都不要生氣。”康若音擦了擦眼淚,她将姿态放得更低,給二人遞上台階。
事情不能再鬧大了。
“阿音……”老夫人見她如此模樣,當即軟和了神色。
“阿音,好阿音,還是你知書達理。”老夫人心裡感到十分慰貼。
她擺了擺手,順着台階便下了:“既然阿音都這般說了,老婆子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罷了,畢竟是大喜的日子,就不要鬧得不愉快了。”她坐下的時候還意有所指地看了李熙一眼,好似這一切的風波都是她鬧出來的一樣。
李熙驚歎于康若音的聰明,明明怪不得她,是那老夫人想給李熙一個下馬威,可三言兩語她卻直接将事情攬在自己身上,既不得罪滄白藏又籠絡了老夫人,也怪不得那老夫人這麼喜歡她。
李熙賞識聰明人。
她望着康若音,康若音柔弱地跪在地上,垂下眸,以最卑微的姿态面對着他們,在這個時候,不算太體面卻足夠引起旁人對她的同情。
在這個世界上,美麗是一把利刃,懂得收斂的美麗更是。
李熙的目光讓康若音趴在地上的手緩緩收緊,尖銳的指甲從地面上劃過。
她一定很看不起自己。
偏偏是現在,偏偏對面是她……她好不甘心,明明這個女子的身份和她一樣,不,她比她更卑賤,可是為什麼這個人可以搖身一變成為尊貴的皇親國戚,嫁給她康若音想嫁之人,而她康若音隻能為了生存跪在這裡搖首乞憐,為什麼,憑什麼!
康若音緊咬着唇,痛訴上天不公。
李熙不知她心中憤恨,隻覺不能由她跪在這裡,她緩緩走來,朝她伸出手。
康若音餘光中映入那一塊鮮豔的紅色,她滿心歡喜:“表……”可那抹笑容在看見李熙輕挑的眉眼時僵住了。
她看向一旁的滄白藏,他的眸光似映漫天繁星,可是她卻不是她眼中的某一顆。
“多謝……縣主,小梅。”她拒絕了李熙,扶着小梅的手起身,那名為小梅的姑娘橫了李熙一眼,恨恨道:“假惺惺!”
李熙啧了一聲,看來她不受歡迎,也罷。
她便緩緩收回手,看着康若音目露惋惜。
鬧劇落幕,李熙被送回洞房,這一回她倒是什麼都沒做,靜靜坐在喜床上。
原本沒什麼,可是當看見喜床下壓着的那本避火圖時,她表情僵硬了。
“這是……”
阿甯理所當然道:“避火圖……哦,春宮圖。”她解釋的更加直白。
李熙:“……”
倒不是讓你解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