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李熙的院子似乎是才換好牌匾,看上去十分嶄新,連層灰都看不見。
“縣主,請。”
滄白藏輕輕推開門,朝李熙一笑,這原本不是他的活計,可他卻屈尊為她推門。李熙打趣道:“哪裡敢勞煩兵部侍郎滄大人呢?”
滄白藏站在門口,做出請的姿勢:“請,縣主大人。”
李熙猜測他從未對人谄媚過,不然怎麼會一臉正勁地說出這樣的話,換了别人,那表情肯定不一樣了。
李熙被他逗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縣主府很大,比李莊大許多,更别提與呂縣的許家相比了。不愧是陛下賞賜的宅子,裡面一草一木皆極珍貴,這值初春時節便已開盡繁花,讓人目不暇接。
前院尚且如此,又何提後院,偌大的花園内,建了一方鯉魚池,池中小魚嬉戲玩耍,好不活潑熱鬧,池邊一面用假山砌成牆,山旁花團錦簇,美得不像話。
李熙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花,也從未見過種類如此豐富的花。
她隻能感慨一句:“不愧是明康。”
對于李熙的感慨,滄白藏隻是微微一笑,仿佛司空見慣。
他朝遠處招了招手,很快,一隊丫鬟魚貫而來。她們身着綠色長裙,動作整齊劃一,走到李熙面前也是整整齊齊地垂頭,恭恭敬敬地喊了句:“縣主。”
李熙擡眸看向滄白藏,目光有幾分疑惑:“她們是?”
“陛下賞賜給你的丫鬟,今後她們會生活在縣主府,伺候你。”滄白藏道。
“我不需要人伺候。”李熙皺緊眉。
滄白藏隻笑了笑:“那是從前,從前你隻是呂縣李莊的莊主李熙,可是今後不一樣了,今後你便是明熙縣主。”
“明熙縣主?”李熙更加不解。
“是陛下賜予你的封号,才拟定不久,你恐怕不知。”滄白藏解釋道。
李熙微微歎息,連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就說明陛下并沒有将她放在心上,既沒有将她放在心上又要派這麼多人來監視她,到底所圖為何?而李熙隻想問一句,麻不麻煩?
“且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人監視你的。我無法保證你在明康就如在呂縣,但我可以保證,你在縣主府就如在李莊。”滄白藏壓低了聲音對李熙道,不過,偶爾讓他知道兩三件事兒應該也不打緊吧,他絕不會害她的。滄白藏也有私心。
“不過除了這些丫鬟,其他人你須小心。”滄白藏提醒道。
李熙看着眼前六人,聞言,愣愣眨了眨眼睛,似乎很不可置信:“還有其他人?哪裡來的其他人?”
滄白藏看着她瞠目結舌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他繼續解釋道:“好歹縣主也是正二品,而且這府邸這麼大,就你們七人不覺得空落落的嗎?除卻服侍你的丫鬟,自然還有管家,侍衛,家丁,你的貼身丫鬟……”
聽見滄白藏說了一籮筐,李熙隻覺得頭大:“這麼多人?都已經給我送來了嗎?”多一個人便多一個眼線,這麼多人,這縣主府不漏得跟篩子一樣嗎?
似乎了解李熙的想法,滄白藏無奈失笑,他先擡手揮下了六位丫鬟,才對李熙道:“你放心,除卻家丁和侍衛,其他人我都攔下了,至于管家和你的貼身丫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人,過段時日我幫你将他們插入府中,但其他人我愛莫能助。”
“連你都攔不住?”李熙微微驚訝。
滄白藏卻搖了搖頭:“不是攔不住,是不能攔。李熙,你要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有,那就會招人忌憚,别說你這縣主府,就連滄府、方府,甚至皇宮都不能做到摸不透風,不是他們不想,是不能。”
李熙莫名想到之前某人跟自己說過的話:“我明白,人不能太完美。”
滄白藏欣賞地看着她:“就是這個意思。但是相反,隻要有人能清楚知道你做了什麼,那麼他就以為自己了解你,能掌控你的一切,他自然就不會再忌憚你,在這世界上,隻有未知才能讓人恐懼。”
這個“有人”是誰,二人心知肚明。
所以這就是在明康必須學會的東西,隐忍藏拙,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李熙隐約明白了方起征不希望方臨煦留在明康的原因,太累了,在這裡連活着就已經如履薄冰了,更何況是之後的勾心鬥角,陰謀詭計。
“我能知道過段時日是多久嗎?”李熙問道。
“陛下也很忙,不會盯着你太久,最多……一個月。”滄白藏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準确的時日,揣測聖意是在明康絕對不能做的事情,尤其是他這樣的天子近臣,但是為了她,滄白藏還是破戒了。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是劉秀就在明康,晚些她會來投奔我的。”李熙擔憂起來。
“你且放心,這點我也想到了,我已經替她僞造了身份,明面上她是從我滄府過來的,你我相交我從未對陛下提起,陛下不會懷疑的。何況隻是個貼身丫鬟罷了,陛下還沒有那麼閑。”滄白藏讓李熙安心。
他竟什麼都想到了,還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李熙看着他的眼光越發複雜,現在是她是真的還不起他了。
“噔噔噔。”
忽然,緊閉的大門被人敲響。
李熙想說的話生生咽了下去:“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許是一些聽聞到風聲的權貴,為你備下了禮物或請柬……這些事情并不少見,去看看吧。”滄白藏說道。
“嗯。”二人便一同往前院大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