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不對?”方起征轉眼看向李熙,可是他眼中沒有一絲困惑,反而有隐晦的欣賞,就像是遇見了知音一樣。
“如果您想要他滿足家族的期待就不應該帶他來戰場,憑您的功績庇蔭子孫應該不成問題,憑方副将的能力,哪怕不在戰場,在明康也定有一番成就,您又何需将他帶入這危險的漩渦?”李熙回道。
方起征滿意地點頭:“不錯。但是你有句話說得不對,戰場不是危險的漩渦,戰場對我們方家人而言是最純粹的地方,純粹的戰鬥,純粹的厮殺,純粹的死或生。死就是技不如人,生就是敵不如我。而在明□□的人不知道為何生,死的人又不知道自己因何死。與其讓他也不明不白的死了,不如帶他這戰場,起碼知道他為何死,為這滿城百姓鞠躬盡瘁,為這南朝血肉盡失。”
“明康就那麼危險?”李熙不解道。
“不是危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總會以為自己已經爬得很高了,可是還是有人能一紙定你生死。這種感覺很不好,不是嗎?”方起征笑呵呵道,還拍了拍李熙的肩膀,這麼讓人壓抑的話偏他說得這樣灑脫。
李熙點點頭:“這倒是。”
“所以你還想去明康嗎?”方起征打趣道。
李熙隻是道:“我記得我五年前就拒絕了您。”
方起征随即哈哈大笑起來:“也是。李熙,你真是個特别的姑娘。”
李熙看着方起征和方臨煦,心中要去明康的想法确實淡了淡。
“大戰在前,不是你我閑聊的時候吧?”李熙轉移了話題。
方起征則故作驚訝道:“大戰?大戰不是快結束了嗎?”
李熙側眸看向方起征,驚訝道:“方将軍何出此言?下面可還激烈着呢!”她看向下方,血雨腥風不減,又擡眼望向半空,巨石投擲不少。
而在炮火之下,方起征隻是悠閑的捋了捋胡須,緩緩說來:“這一戰紮西耶沒有出現,要麼他隻是小試牛刀,試探一下我們,要麼就是他另有安排。若說隻是試探,他不可能連這麼笨重的投石車和雲梯都推出來,這對他試探咱們沒有任何好處,所以,就隻能是另有安排了。”
“哦?方将軍這麼厲害,一定知道紮西耶有什麼安排吧?”李熙虛心求教。
方起征擡頭看向遠處的眼神意味深長,他緩緩笑起來,将問題抛了回去:“那就要問李莊主了。”
“問我?”李熙驚訝道:“我不知道呀。”
方起征笑意更深,擡手一指:“李莊主不知道的話,又是誰在山上放火箭的呢?”
李熙順着他指尖看去,果然看見樹燒起來的煙火。
李熙眨了眨眼睛,無辜道:“也許是山上的獵人肚子餓了,就地打獵飽腹也說不定?”
“哦?打獵?我可沒見過獵物滿山跑的。還有,有什麼獵物,叫聲會這麼凄厲?”方起征看向山上時不時竄出的野狗,下巴朝山中發出凄厲叫喊聲的那一片支了支,意有所指道。
李熙這才不賣關子,她笑着彎了彎眉,眼睛裡映着遠處火光,竟讓那雙透徹的眼眸染上點點火色,就像是血氣一樣:“獵人總覺得自己厲害,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卻沒想過有一日,自己也不過是别人的獵物罷了。”
方起征了然:“原來稚蠻軍兵分兩路,一路攻城,一路上山妄圖鏟除李莊,看來你都安排好了。”
“隻不過清晨下山時發現了些鬼鬼祟祟的人,多叮囑了莊裡人兩句,算不得什麼安排。”李熙回道。
昨夜李熙恰好連夜上山,又恰好趁夜下山,更恰好在山下發現了一些馬蹄印迹,于是她“恰好”鑽入林子裡,又恰好發現那些傲慢的稚蠻将士明目張膽就地烤食了她們莊子放養的野犬,于是李熙悄悄退回去,又上山跟劉秀他們多叮囑了兩句,事情就是那麼巧合。
呂縣山上,劉秀站在高處,冷眼看着鐵釘刺穿了敵人的馬蹄,她微微側眸,坍塌的地洞陷阱一捉就是好幾個敵人,就連樹下顯而易見的大網都就地網住不少人。
更多的人踏着陷阱而來,劉秀擡手又落:“放箭!”
火箭齊刷刷射過來。
稚蠻将士連忙拿出盾牌頂在頭上,而未被波及的人又往前壓去。
劉秀很快看出來,他們用的是人海戰術。
她微微勾唇:“喲,人數還挺多,拼人數是吧?好,老娘就陪你們玩玩!啟用八道坎!”她轉眸對身邊的手下說道。
手下聞言臉一下子笑得跟花兒一樣:“哎呀,這麼久了終于啟用到第八道坎了,莊主聽見了一定很高興!”
劉秀笑道:“去開,好不好用咱們還得告訴主子呢!”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