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在哪兒?”李熙皺着眉,她一皺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就平白嚴肅起來,看得人心驚膽戰。
要知道,她家莊主可是刀架在脖子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也隻有那位小公子咯。陳識暗暗咂舌,也不知道主子一開始遇見他是好還是壞。
“他……他到哪裡了?”在踏出大門的時候李熙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陳識原本想說,可是一看都到了大門口,大門敞開着,從他的視角看去一下子就能看見那個人,于是他隻是道:“主子還是自己看吧。”
陳識剛剛說完就察覺到李熙腳步一頓,随後更是完全停了下來,陳識這就知道李熙肯定是看見了。
李熙原以為她說得那麼決絕,依照許舒甯的性子肯定會離開,卻沒想到他居然一個人爬到了李莊的門口。
此刻的他狼狽極了,青絲像個雞窩一樣毛躁,衣裳更像是在土裡打過滾似的滿是灰塵。他捂着胳膊,被撕破的衣裳露出紫得吓人的皮膚和腫脹不堪的傷口。
李熙呼吸都亂了幾瞬,連忙大跨步走了出去,可說是走,那腳步居然讓比她高許多的陳識的步子都跟不上,陳識隻能小跑起來去追她。
“莊主。”門口的守衛尊敬道。
李熙全然聽不見他們講話了,眼中隻有他的傷口。
她半抱起許舒甯,先看了眼傷口,的确是中了毒。
“許舒甯,許舒甯!”李熙不敢動許舒甯,隻能輕輕呼喊。
似乎聽見了李熙的聲音,許舒甯強撐着睜開眼睛,可是他怎麼也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可是哪怕他眼前一片模糊,神智不清,卻仍舊記得李熙的聲音,他感受到自己被溫暖包裹着,于是艱難地回應道:“是你嗎,李、李熙……”
他正說着覺得氣血上湧,可他下意識克制住了,想要生生将那口血咽下去。
“我,到你面前了,我不是廢物……”李熙看着他嘴角留下的鮮血,心中百感交集。
“笨蛋。讓你回去你就回去,逞什麼強,你知道你的身體有多脆弱嗎?”她擡起手恨不得打他一頓讓他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可是此刻他在她懷中,氣若遊絲,又讓她心生憐憫,所以她擡起的手又輕輕放下,從他嘴角抹過,溫柔地将那血絲擦幹淨。
“李熙,我,我不是廢物……”他已經神智不清了,說不出話來了,可是他卻堅持着将嘴裡那句話斷斷續續說出來,一直說一直說,仿佛要讓眼前的人相信似的。
李熙看着他,又覺得他的臉不一般的紅,她擡手一摸,一下子就被燙得手一哆嗦。許舒甯的體溫從來沒有這麼高過,哪怕是以前發熱的時候。李熙心覺不好連忙看向陳識:“陳識,他發熱了,是不是中毒引起的?你快來看看。”
陳識半跪在地,有些疑惑:“前三道坎分别是鐵刺,陷坑套索,弓箭陷阱等最簡單的捕獵陷阱,一般用來警示外人,并沒有毒這一說,怎麼小公子身上中了毒呢?”
“陳識,先别想那些了。先看看怎麼治。”李熙鮮少這麼着急。
“您别着急,我來看看。”
陳識說着就用望聞切用了個遍:“是中毒和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熱,再加上小公子的身體本身就比常人弱一些,所以看上去傷勢會嚴重一些。”
“看上去?實際上呢?”李熙連忙追問,眼中滿是擔憂。
“實際上比看上去好得多,小公子久病,從小到大恐怕吃過不少藥,身上會自帶一些藥性,所以毒其實并沒有那麼嚴重,嚴重的其實是他身上那些小而微的傷口……莊主,最緻命的就是這一道,既是毒的根源也是唯一不凝固的傷口。”陳識逐漸嚴肅起來,目光看向他的胳膊。
李熙順他目光看去。
他傷在胳膊,手肘三寸往上。
“能救嗎?”李熙隻問。
“能。就是公子的身體再也受不了折騰了,恐怕傷及根本,日後壽命也……”陳識抿了抿唇,看向許舒甯的目光很是惋惜。本來身體就弱,就活不了多少年,現在更是,也隻能說造化弄人了。陳識輕聲歎息。
李熙拳心驟然收緊。
這個笨蛋!
她手一挽,立馬将許舒甯打橫抱起:“治好他。往哪裡走?”
李熙能将一男子打橫抱起,陳識卻絲毫不意外,隻是起身道:“我來帶路,我房間有藥箱。”
“好。”
李熙和陳識走後,守門二人才敢驚呼出聲,目光還仍舊跟着那二人轉去:“莊主威武!”
“不愧是莊主!”
“各位貴客,莊主現在有點急事,就讓阿甯到你們逛一逛李莊吧。”阿甯彎起眉來,禮貌微笑。
“我們能自己走一走吧。”滄白藏也微笑回之。
阿甯被他笑容一晃,差點兒答應下來。幸好她還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張開的嘴立馬閉上,回了個:“不行啦。我也是為了幾位好,李莊有禁地,若幾位闖進去,阿甯可護不住你們。”
這人可真好看,就是像尊菩薩讓她不敢多看。阿甯心道。
“那就沒辦法了。”滄白藏露出遺憾的神情來,如玉公子,溫柔體貼,頓時讓阿甯生出幾分歉然,緊接着她就立馬給了自己一巴掌:呸呸呸,莊主曾經說過,越好看的男人越虛僞!
“阿甯姑娘?”滄白藏被她這一巴掌驚訝到了。
阿甯回過神來:“我帶你們逛逛。”
“這裡是内牆前院,内牆前院最為危險,行差踏錯就會少條胳膊斷條腿,最好的就是被守衛們抓起來嚴刑拷打,所以沒人帶領千萬不要來,比如這塊磚……”阿甯說着在長廊中停下來,指了指自己腳邊這塊磚,她左右看了看,到院子裡茂密的竹叢裡拔了一根竹子走回來。
“就像這樣,輕輕一敲。”阿甯擡手一敲。
“啊!”
這道聲音仍舊來自阿甯。她伸手一敲就像遇見閻王爺一樣往外竄出了好幾步,邊竄邊叫。
“嗤,至于嗎?”姜銜華滿不在意。
忽然,說時遲那時快,地磚發出轟隆一聲巨響。隻見地磚一翻,瞬間連帶着那塊地磚身邊四塊青磚也瞬間往下掉落,緊跟着四塊青磚周圍的青磚也繼續往下掉,一瞬間那一片地就都空了。
滄白藏臉色一變,下意識伸手拉住姜銜華,緊接着他瞬間掃像四周,在看見阿甯的時候便當機立斷,拉着姜銜華就往阿甯那邊跑去。
阿甯遠遠看着,眼尖瞧見了幾道黑影飛速射了過來,她忙驚叫道:“小心,有暗器!”
滄白藏轉眼一看,果然飛來了幾隻飛镖,飛镖鋒利無比,迅猛至極。
滄白藏和姜銜華四目相對,随後目光一觸即離,像是達成了什麼共識似的。
飛镖飛來之際,他們原本牽着的手瞬間放開,一人側身一轉,輕飄飄就躲過兩枚飛镖。一人踏空而起,一枚飛镖從他腳邊飛過,他踏在飛镖之上瞬間飛起,在空中一轉,又躲過三枚。
“就這?”紫衣少年勾了勾唇,滿眼不屑。
這兩人一白一紫,如同輕盈飄逸的白雲和激情燃燒的火焰。
尤其是兩人都那麼好看,雖然有一個還稍顯稚嫩,不過顔色姣好已勝人間無數。
“好好好!”阿甯就像看了場雜技表演,忍不住拍手叫好。
可是很快她就放心了不對勁:“等等,那好像不是什麼激情燃燒的火焰,那就是火箭!”
阿甯擡頭,整個長廊瞬間被火光照亮,那一隻隻火箭映入她眼裡,讓她臉色大變,她瞬間低頭看向那二人踏過的足迹,立馬她就明白了:“快跑,你們按到了火箭機關!”
“咻——”
火箭快如閃電,滿天火光如夕陽晚霞,美不可言。
可惜,火箭雖美,但是要命。
緊接着又聽見阿甯尖叫道:“火箭裡面那幾隻沒火的淬過蛇毒,千萬别碰!”
“什麼!”姜銜華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火箭,連火箭他們都躲閃不及,裡面居然還見縫插針放了幾隻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