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甯想禮貌一笑表示自己的大度,扯了扯嘴角,但看着那鋒利的刀尖,卻實在笑不出來。
李熙猶豫了一下,“那……還殺嗎?”
許舒甯:“……”
許舒甯咬着牙:“不殺了。”
“哦。”李熙想了想,又問道:“那你趕我走嗎?”
許舒甯心中一動。
說實話,他對李熙的感官很複雜,但是說要她走,他好像又有點不舍得。
他擡頭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現在這裡隻有他和李熙,她要是走了,就剩下他一個……
許舒甯看向李熙,先問道:“你想留下來嗎?”
李熙如實道:“挺想的。有房子住有澡洗,而且……”
“許舒甯,你是個好人。我這一生很少碰見好人。”
李熙盯着許舒甯說道,即便她聲音淡淡的,目光也很平靜,但許舒甯卻從中看出了李熙的一點點期望。
對生活的。
對他的。
許舒甯眼中柔和下來:“那我就不趕你走。”
李熙毫無顧忌問道:“許舒甯,你是想把風險掌握在自己手中嗎?”
許舒甯笑開:“不是。”
“那是什麼?”
“因為我隻有你一個家人了。”
許舒甯揚起頭,他猶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又解釋了一句:“李熙,你之前說,華麗的衣裳裡穿這個就是有至親去世,是的,我爹娘都被人殺了,現在隻剩下我一個。”
李熙捏緊匕首,皺起眉,“我懂了,你還是想殺我。”
許舒甯不明白李熙的腦回路,他聽到李熙的話都愣了愣:“什麼?”
李熙神色一正,若有其事地舉起匕首對準許舒甯:“許舒甯,我聽過的。話本子裡都那麼寫,流程我知道,你接下來肯定就要說,你知道得太多了。”
許舒甯:“……”
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兒呢?
許舒甯伸手就給敲了李熙腦袋兩下,哐哐的!
李熙疑惑擡頭:“怎麼了許舒甯?”
許舒甯無奈道:“李熙,少看點話本子。”
李熙點頭:“少看了,逢年過節才敢遛進城裡看呢。”
許舒甯又是深深地歎息:“李熙,不要整天把打打殺殺挂在嘴邊,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我想殺你,而是我想告訴你,我信任你。”
李熙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這個流程我也懂,許舒甯你放心,你即便不收買人心,我也會和你做一條繩上的螞蚱,做你的狗腿子。”
許舒甯無奈扶額。
這又是哪兒跟哪兒啊!
“算了,就這樣吧,你隻要知道我信任你就行了。”
許舒甯剛一說完就見李熙張口,他生怕她又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忙道:“李熙,你不是說你出門還有事兒嗎?再晚天就黑了。”
李熙被許舒甯一驚擾确實忘記了這事兒。
她看了眼天空,顔色确實漸漸變深了。
她撩了撩頭發,發上的水珠幹了不少,她順手一攏,用繩子綁了兩個未幹的小團子頂在腦袋上,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可愛,邊回道:“要去的。”
“需要我陪你嗎?”許舒甯問道。
李熙搖了搖頭。
許舒甯便作罷。
李熙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倒了回來。
李熙拿出半個硬饅頭,又掰了大一半遞給許舒甯:“許舒甯,給你。”
許舒甯疑惑地看着李熙。
饅頭?
看上去好髒。
李熙給這個給他做什麼?
許舒甯接過饅頭,一按——
好硬!
這饅頭都可以當暗器了吧?
許舒甯心道。
可是他餘光看見臉上連表情都鮮少流露出來的李熙此刻竟然對他笑了。
她彎起眉眼,嘴角出現兩個淺淺的酒窩,看上去可愛極了。
李熙對許舒甯道:“許舒甯,不要餓肚子。”
許舒甯一愣。
他怔怔望着李熙。
李熙說完便轉身走了,再也沒回頭,隻留下許舒甯在原地愣愣呆呆。
已經好久好久沒人關心他餓不餓,冷不冷了。
他眼眶一紅。
哪怕那個饅頭看上去髒髒的,并不可口,在以前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東西,今天許舒甯卻莫名其妙咬下去了。
饅頭上出現兩個淺淺的牙印,但很快又反彈成原樣。
許舒甯的眼角更紅了。
他感動的心吊在半空,哭笑不得:“李熙,我的門牙……你遞給我的果然是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