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幽掀起眼皮不緊不慢的說道。
身體上的疼痛讓他的牙齒顫了顫:“你方才說的話當真沒騙我?”。
男人的眼神渾濁,整張臉早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宛若霜打了的茄子。
“你有什麼資格讨價還價?”
好不容易緩了口氣的琅珏沒好氣的出聲,他們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那無數慘死在他們刀下的亡魂又有誰來替他們做主呢?
“你”
馬臉男惡狠狠地盯着琅珏,像是還想對他動手。
“嗯?”
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司幽也有些不耐煩了,她握着寄幽劍的手已然開始蠢蠢欲動。
馬臉男最後還是向他們妥協了,他渾濁的目光看向司幽:“平時與聖母接觸最多的是聖使,我這樣級别的人過去也隻能遠遠瞧着”。
“唯一比較不同的任務,就是今日聖母吩咐我去把那些人彘都殺了”
他說完又看了看司幽的表情。
“但古怪的事這些人彘才剛死就變成怨靈飄去了南海”
“其實我們這剛下雪的時候南海的岸邊死過很大一批魚蝦,當時海面上到處都是魚蝦的屍體,漁民就是從那段日子開始苦不堪言”。
一旁的少是立馬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你是說南海有異?”。
馬臉男看了他一眼後隻繼續說道:“百姓們都是如此,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所以我們這兒的漁民對海一直很是了解”。
那會梁城的漁民都在說天有意象,大難将至。
事實也的确如此,不過究竟是天有異象,還是人心險惡,現在的他都無權置喙。
“你!”
馬臉男的話還未說完,就瞪圓了眼睛倒在地上的血泊當中。
司幽的出手實在太快,琅珏甚至隻看到一道白光閃過眼前,地上就多了一具屍體。
“走吧”
她收起寄幽面無表情的說道。
“就這麼殺了?”
琅珏懵懵懂懂的看着司幽問道。
“不然呢?做了這麼多孽我還給他做頓飯再走?”
“不不不不不不”
“是他罪有應得,罪有應得”
琅珏一邊鼓掌一邊在心中暗自嘀咕,這女人這麼狠,自己以後可千萬不能得罪她,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們現在去哪裡?不會是南海吧?”
琅珏立馬垮着個臉,這人說的是真是假還未可知,他一手無縛雞之力的脆弱人類可沒命陪這些祖宗玩。
但司幽壓根沒理他說的話,隻自顧自的往前走。
琅珏瞅着她的背影,開始懷疑自己跟着他們的這個決定究竟對不對,畢竟現在的這兩人比地上死了的那個看着還要更像亡命之徒。
“廢話,小小南海而已,難道還指望我去之前沐浴焚香嗎?”
司幽頭也不回的說道,墨發紅衣的女子走在茫茫白雪中顯得格外的醒目。
“不,你不需要,但是我要”
他哭喪着個臉死死的扒在門檻上不肯再動彈半分。
見他想要耍賴,司幽想也沒想就回過身将人拽住,他後脖頸的衣領被司幽高高提起,人也被她拖着就往外走。
“别....姑奶奶,我不去啊”
“你放過我吧”
琅珏欲哭無淚的哀嚎着,藍色的短靴在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了兩道長長的拖痕。
幾人就這麼向着南海走了一路,不知過了多久司幽突然松開拽着琅珏衣領的那隻手。
“狗蛋就在附近!”
她忽地眸光一亮,之前一直沒有狗蛋的氣息,就在方才,她們之間又開始恢複微弱的聯系。
司幽的感覺沒有錯,狗蛋被那個男人一路帶進了梁城,并且順利的與戲班子彙合在一起。
而且這裡除了狗蛋,還有許多年齡不一的孩子也被他們一同關在了這裡。
戲班子裡的這些人壓根不把他們這些小屁孩放在眼裡,再加上他們趕着将這批孩子送去南海,所以對他們的看管也沒之前那麼嚴格。
趁着他們不在的間隙,狗蛋偷偷了解了一下這些孩子的情況。
被他們抓來這裡的孩子普遍年紀都很小,最大的就是狗蛋,最小的約莫四歲左右。
這些人很聰明,專門挑的窮人家的孩子下手,一點小恩小惠就能讓這些孩子上鈎,等把人騙到手,剩下的就都由他們說的算。
如果這些孩子敢大吵大鬧,等待他們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拳打腳踢。
狗蛋環顧了一圈在場所有的孩子,最後僅剩的半個饅頭分給了身邊的小女孩,她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全身找不到一塊幹淨的地。
看着狗蛋遞給她的饅頭,最開始她眼睛裡還有些膽怯,等确定真的是給她的,她才小心翼翼的接過去狼吞虎咽起來。
“你們想出去嗎?”
狗蛋想了想,還是決定帶着他們一起逃跑。
他們隻低着頭吃自己手裡的饅頭,不敢作聲。
剛被抓進來的時候他們也哭過鬧過想要逃走,但這戲班子的人下手實在太狠,哪裡痛就專挑哪裡打,所以現在的他們已經不敢有别的心思。
“如果你們願意聽我的,我可以想辦法帶你們逃出去”
外面的看守才剛剛走遠,狗蛋就立馬對他們說道。
這些孩子左看看右看看的,等了半天都沒有一個人開口。
狗蛋見他們一個個的都不說話,開始有些焦急:“他們全都不是什麼好人,如果我們不想辦法逃出去,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他們眼神殷切的看着狗蛋,卻還是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可是他們也給我們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