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儀态表情,乃至于動作語氣,都充滿了于她而言堪稱多餘的情感,如同表演話劇:“此事因我而起,也該因我而終……”
她頓了一下,直直看向依舊被困于場地中央的黑影:“就由我來把他引走吧。”
“這,可行嗎?”是那位幻族法師少年第一個來确認,他完全沒有在意這種開玩笑的語氣,很顯然,他看出來了,白喑是認真的,用這種不太正經的情态隻不過是想給他們找個台階下。
而白喑自己呢?
她……還在演。
别說,還真别說!
這人其實真的演過話劇,是正經去當女主角的。
而且,演得還不錯!
她轉頭看向那少年,表情帶了明顯的屬于演技成分的誇張,她一笑,溫和的底色上充斥着打動人心的力量和自信,她說:“相信我。”
不論是死是活,是成功還是失敗?
這個東西都會因為她走到了結局而消失。
那麼,“引開”這個環節就是必定成功的,也的确隻有她能辦到。
而話說到這份上,其他人終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千羽啞然,他張口:“白喑,你……”
但話說到一半,又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能阻止嗎?
顯然是不能的。
因為事實就是,除此之外,他們找不到任何方法。
哪怕是為了小隊的任務完成度,他也不能去阻攔白喑的意思。
甚至可能還要慶幸,這是對方自己提出來的……
如此,便不用走到一個更難看的場面,再往後發展,不論是他們一起淘汰,讓白喑背上愧疚;還是他們明示暗示讓白喑選擇出局……那都太難看了。
見他們都這樣,不常接觸這些的德古拉也愣了,他當然是不同意:“有什麼問題我們一起解決,人多力量大嘛。”
這個人的字典中,就沒有“放棄”這兩個字,中途抛下隊友,這算什麼?
為此,直來直去的他也臨時學會了照顧人心情,變得委婉:“大不了我們多溜他一會兒,反正已經找到竅門了,你可别一個人跑了,到時候出問題了,都沒人能幫襯一下。”
“不用。”白喑的拒絕相當平靜,很顯然,她這不是一時上頭做出的決定。
她收起了那點僅有的表演欲,開始變得沉靜,如此,她話語的說服力好像更高了:“我有預感,我一定能解決他。”
好像是為了佐證,她還伸手給自己找了個人證:“那位可以給我作證。”
而被她指到的林霧?
其實也隻是稍微撇撇嘴,可能順帶在内心吐槽了兩句,然後,就以最飽滿的姿态,接手了白喑這個所謂“朋友”遞過來的,天坑……
林霧的解釋相當有理有據:“咳,之前不是說了嘛,這位已經解決過一次那個boss了,同樣的東西,對她來說,再‘殺’一遍并不算困難。”
這是事實。
隻不過,這個“殺”,有極大可能是雙向的而已……
想到這裡,林霧輕咳兩聲,然後才繼續擺事實例證:“你們也看到了,那東西明顯傷不了她,她想自保還是沒問題的,給一個人做防禦,和給我們一群人做防禦,明顯是前一個輕松。”
“她的精神力強,随時可以歸隊,等她解決了這個麻煩,讓她給我們發坐标嘛。”
哪怕是同小隊的成員,他們也有自己的任務,不可能時時刻刻當連體嬰。
眼下這個,完全可以理解成正常的分頭行動,隻不過,還需要帶一個大麻煩而已。
那既然不管對方打你還是你打他都是免疫,那再怎麼麻煩?其實也可以當不存在啊。
“讓她去吧。”一個堅定的聲音為他們做出了裁斷,是江流月。
這着實有些出乎意料了,最後來幫他們下定決心的,反而是和白喑走得最近的她。
其他人顯然也愣住了,德古拉尤其驚訝:“啊?江,同學,這……”
可江流月卻沒有改變态度的意思。
她看得出來,白喑去意已決,而且……
而且……她……
好像是想到了某些東西,江流月閉目歎氣。
她終究還是不能保持沉着冷靜,一顆八面玲珑的心,讓她能共情太多,同時,也會徒增煩憂。
她盡量保持着平穩的聲線:“這是她必須要面對的。”
“哦……哦,那行吧。”明明隻是通過通靈有了那麼丁點聯系,德古拉這家夥卻一瞬間變成了老媽子,隻能說,“聯結”屬性的能力,真心是恐怖如斯。
他向白喑擺手,交代起來格外的情真意切:“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不管怎麼樣,保全自身最為重要,真不行,我們也可以想想其他辦法。”
“嗯,會的。”對于這種純粹的善意,白喑當然是欣然接受。
“對了!”
“還有件事可能要提醒你們。”
她還沒走出兩步,卻好像是頓悟了什麼,于是,白喑平靜回頭,向他們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一個極其重要的提示:“……天幻海的試煉,其真谛,可能是突破自我。”
——在一種絕對危急而無法反抗的情景下,突破己身而見證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