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自一人的時間裡,白喑幾乎沒怎麼移動,她就近找了個落腳點,是一顆低矮崎岖的樹。
意外的,它很親人——那樹身上的每一個不夠雅觀的彎曲,仿佛都是在邀人乘坐,甚至還有地方能供人仰躺。
就算有不少硌人的地方,它的垂葉也是柔軟的。
撈一捧鋪在樹身上,就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床鋪,這,大概也算是在這森林裡難得能舒适休息的好去處。
這是“青絲”,當然,其功效,和生發完全沒有關系,隻因命名之人對它的初印象就是,它的脾性,如少女發絲那般柔順……
而事實上呢?
這是一個欺軟怕硬的玩意兒。
想到這裡,白喑輕撫面前的樹,調笑打趣:“能長這麼大,想必‘偷吃’了不少東西吧?”
回應她的,則是青絲無聲的顫動,以及讨好獻媚般地湊近。
像是因恐懼而顫抖,還有求饒獻殷勤……聰明到不像一個死物,更不像一棵植物。
是的,這東西最神奇的一點就是,作為普通樹木,它甚至有自己的靈智。
這在植物中是極少有的。
不過嘛……
白喑來這裡可不是因為這個。
她隻想利用一下這東西最基礎也最直觀的功能:“現在沒功夫找你麻煩,你大可放心,我來是想問問……可否借榻一用?”
嗯。
目的就是這麼簡單。
畢竟,她到底是要在這裡呆很久的,也完全不會被卷入試煉危機。
那麼,此刻,她能做的,除了到處閑逛,也隻有原地待命了……那是很無聊的事。
甚至不如睡覺。
這麼想着,白喑,她就真找了個好位置,躺在青絲樹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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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醒來,已經是很久之後。
她是被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吵醒的。
半夢半醒間,白喑聽到有人向她發話,是熟悉的聲音:“嗨,我回來了,朋友,有想我嗎?”
哦,這動靜,是林霧啊。
白喑從那顆較為溫順的青絲樹上下來,哪怕是在夢境裡,她也下意識在樹身上拍了下,像是犒勞安撫……
“嗯……”
“朋友,你這是……剛睡醒?”看着白喑睡眼惺忪,好像還打了個哈欠……
林霧猶猶豫豫發問:“在夢境中,你怎麼還能睡着?”
這個嘛……
雖然看起來比較奇怪,但解釋起來,其實并不複雜。
白喑随意說着其中關竅要點:“也不能直接說是在睡覺,用比較官方的話術,就是控制自己的意識,不與夢境相連……你可以理解為,我手動封閉感官。”
“至于表現出來嘛……就和睡着幾乎沒有差别。”
畢竟,哪怕是讓她自己來下定義,她也是真的睡了一覺。
隻不過是,一旦有情況,随時都能清醒而已。
“你這樣,還能看到我在做什麼嗎?”
這種問題……
白喑聽罷,便随意給了個答案:“可以啊,就相當于看錄像吧,我清醒後,與那片意識碎片接觸的一瞬間,它所經曆的事情就會直接傳到我這裡,和我自己親身經曆,也沒什麼區别。”
如果不去看學習門檻和收效平衡,這甚至可以說是挺方便的做法。
“當然了,這種用法本身也有某些限制。”
“就是,意識碎片分出去的時間不能太長,同樣的,也不能擁有太過強烈且持久的情感。”
這其實很好理解,畢竟,多出一段短暫的記憶,那還好。
可如果突然被灌入漫長的經曆……人的精神容易接受不良。
而情感什麼的?那東西更是出了名的不好控制。
意識碎片有了自己的情感牽絆之後,強行融合,可能會影響分化主體,甚至還有,因太過執着堅韌,而根本無法融合的案例……
當然,書上寫的例子,那分開的時間,都是動辄百年起步。
白喑也很難去實踐驗證。
至于情感?
她本人都很難和誰産生情感牽絆,更别說是那種自主性極低的意識碎片了……基本沒可能。
“……反正就是,這麼做可以最大程度上減輕我對這個夢境的影響,同時,還可以有效防止我感到無聊。”
“這樣啊……”林霧看着這人在極短的時間内,給自己偷懶摸魚的行為找了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确實無法反駁。
但挑刺?
她還真有一個很好的切入點:“朋友,你好像忘記了……築夢師的能力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