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面前的虛空，或者說是，眼前漂浮的血紅……

“為了它，巫妖平原付出了多少生命，如果一瞬間就消失了，那麼，過往的一切，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不被期待，不被注視的“生”，同樣渺若星火，轉瞬即逝的“死”。

“我不想這樣……”

那種東西，絕不是他想要的，哪怕，在力量消失的同時，受困的靈魂也能被淨化呢？

他不想得到一個那樣的結局……

“所以，我給它找了一個好去處。”

順着對方的視線，很容易就能看到……

“雲，夙？”

在江流月注意力被轉移的同時，噬厄也終于離開了對方的審視。

他面上百感交集，口中卻是絕對的冰冷：“不，現在應該說是，光明神的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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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落入一個空無一人的境地，雲夙下意識就想問出那個問題——這裡是哪裡？

但最終，她止住了聲音。

倒不是因為這個地方本身足夠讓她感到熟悉，而是……她隐秘的第六感告訴她，有人來了。

這麼想着，回過身，果然，就看到了已經化作人形的噬厄。

對于她的此種反應，對方沒有任何驚訝，或者也可以說，他習慣了——之前在作為一隻小獸時，他就經常面對這樣的場景。

不論是在什麼時候，他總是能看到對方表演用的那張完美的面龐。

在之前，他還很是在意。

但現在，沒必要了……

或許是有一點不舍吧？

但是，也是時候了，分别，說出所謂的“再見”，迎接再也不見的結局。

“之前和你說過，巫妖平原上的生命，大多都死在了這裡……那隻冥狼……想必你也猜到了吧，它是和我一起生活的，‘同族’。”

噬厄本身，并不是一個群居種族，和其他噬厄個體，那基本都是完全不會接觸的，隻聞其聲，不見其名，甚至連去了解的想法都沒有。

在更多時候，它們都是和冥狼一起生活。

戰鬥，捕獵，休憩，安眠……它們像家人一樣，不出意外，那就是伴随你一生的同伴……

但是現在，它們都沒有了。

“那隻冥狼，雖然我們都明白，它當時是瘋掉了，但在某些時候，我總會以為，它是有想法的，它不想傷害我，所以……我活下來了……”

看着對方那略帶期冀，又有些痛苦的表情……莫名的，雲夙想要打斷他：“我們在魔獸之森外見面的時候，你的傷很重……”

“……我知道。”噬厄微笑回上了這句話，并沒有因此多說什麼。

他默默看向雲夙，行為動作表情，乃至于眼神，都透着離别的傷感。

……你果然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啊。

那麼……就多留一些幻想吧。

換一個方式告别……

雖然這麼想着，他到底也隻是換了一些詞彙，說着同樣的話：“但是，作為一個孩子，總會有機會做夢的。”

“在我夢中的家人……在離開時，他們的眼神，讓人印象深刻。”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東西，裡面的情感明明已經呼之欲出了，但又好像隔了一層膜。

他看不懂那些，于是，隻能做到一件事。

“我不理解，但記住了……”

“……”

雲夙大概知道那種東西是什麼，可是，她沒有給出回答。

當然，到了此刻，他也不需要那個回答了……

“到了這一刻，我終于明白了他們的想法……”

噬厄伸手想要觸碰身邊的血色……但那東西無形無質，是他怎麼也接觸不到的。

在身後，雲夙的聲音傳來：“你，你要做什麼？”

同樣是早已知悉了他的想法，同樣是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但這一個，就總會有各種多餘的感情呢……

雖然早就知道了，她隻是不熟悉自己現在的角色，是在扮演什麼。

但是，他果然還是更喜歡這一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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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對方的一切工序都已經完成，一團猶如“主控器”一般的光芒出現在眼前。

……不行，要阻止！

雲夙腦海中有一個聲音瘋狂地向她傳話，想要她做些什麼。

但最終，她也隻能對着對方大喊：“不要！”

可是，那個仿佛在光亮中長大的孩子，卻對着她輕輕搖頭，這是第一次，他拒絕了她。

他看向眼前那團光亮，聲音表情，乃至于瞳孔深處回蕩的，都是難以言喻的悲傷，可是……在這一層表象下，他也有着某種期盼。

“我的家人，我的摯友，我的一切同伴，他們都死在了這裡……我也該留在這裡才對。”

他在最後一刻回頭了……

“這是我最好的歸宿了，但是……你要活下來。”

卻也隻是看來雲夙一眼，便繼續走上了自己預定的路，如此堅定，如此決絕。

“我終于懂了，他們在最後一刻想對我說的話……你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