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流月難得露出一個關心的表情,雲夙有那麼一瞬的怔愣,不過緊接着,她就打消了對方的擔憂和疑慮。
她領了這份好意,搖搖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而後,才看向早已被放到一邊,在那裡可憐巴巴蜷縮的小獸:“既然能幻化,那就換個相貌來說話吧,給我們行個方便?”
到了此刻,雲夙也是時候,得到她多般縱容鑄下的惡果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小家夥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他們不會相處很久……
但她依舊接納了對方,并且給出了建立在欺瞞之上的,虛假的溫馨和關懷,那麼,現在必然要面對這種狀況,一場早已注定的決裂……
那隻小獸,甚至沒敢再反駁什麼,他不再為自己辯白,仿佛接受了這一切。
他激活了自己身上的某種力量,有并不神秘詭異,反而可以稱之為鮮亮溫暖的紅色光暈閃過,那東西覆蓋了他的身軀,再扭轉變形。
不久後,從光中走出的,就是一個完全的生面孔了。
有些出乎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他是一個隻看外表就能辨出性格,溫馴怯懦的,小孩子。
不過,從眉眼之間,也能看出一些别樣的光彩和鋒芒,或許以後成長起來,會是一個不錯的存在?
面對這種基本不可控的情況,千羽第一時間站出來,擋在了幾人身前,哪怕在此之前,最在意恐懼這種情況的就是他……
“這就是死神的神力?把一個絕對沒有機會幻化才人的種族催化成型……”想想這就是一份強大的力量。
本身的危險性就不必說,光是那種創生的性質,都會惹人垂涎,引來諸多糾紛……這是,一個大麻煩!
“這種東西最好不要碰。”依舊用着平淡的語氣說出告誡,随後,林謙看向真正想觸及這份力量的梅拉:“光明陣營,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這絕對超綱了吧?!”哪怕江流月外勤出的很少,做任務那也基本都是在天耀各主城範圍内活動,她也一瞬間意識到了這個情況的離譜程度。
在此之前接觸到的,非類人種族幻化成人形,不管是哪一種,都代表着絕對的力量。
而涉及那些存在的任務,那都是相當重要且危險的,他們日常都接觸不到……所以眼下這個東西,先暫且不論其他,特殊程度絕對是獨一份。
這該怎麼處理呢?繼續查下去?還是率先選擇保全自身以及他們的任務本身,避一避?
可那邊他們要幫助的對象,已經指明要他們來這裡了,那,難不成看梅拉怎麼想?
不管這邊再怎麼聯想,哪怕已經在制定應對方案了,對面的那位,即便有了人形,也沒有那麼通人情的小獸,他照樣接收不到。
他的眼中,隻有那些能一眼看出的東西……下意識顯露出的情緒,因為想要防範第一時間做出的動作,或者,排斥異類,抱團取暖的本能……
他意識到了千羽的防備,林謙的冷漠,看到了江流月的驚愕,但,他最受不了的還是,從雲夙那裡傳來的,陌生的眼神……
化作孩童狀的他,宛如要赴難一般,雙眼緊閉,深深鞠躬:“很抱歉,我欺騙了你們……沒有對你們說實話,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你們罰我吧!”
看着這種情境,應對的人反而要難辦了,雲夙首當其沖,下意識就是搖頭擺手。
她第一時間,就是給對方開解:“啊……其實你隻是沒有對我們說實話,頂多也就是略有隐瞞,不至于說是欺騙……”
對于隻是随手救他一次的他們,真的不至于做到這種地步,雲夙自己就隐瞞了許多東西,這是人之常情。
“雲,雲夙夙……”對方的聲音到這裡,已經開始帶着希冀和顫抖了,是很容易讓人動搖,産生恻隐之心的狀态。
但他面對的是雲夙……
就像很多人能夠看出,并且點明的,在溫柔的表象下,很多時候,雲夙本身的想法根本對不上,她的内心,和表現出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在她這裡,其實從最開始就沒有所謂特殊,她對所有人平等的愛,平等的溫柔,最終,也會給予他們最為一緻的訣别。
其實面對這樣的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論迹不論心,接受她,像她的隊友那樣……你永遠得不到所謂真心,那本就是一種奢望。
就像之前,不隻有一個人想過的,她合該信仰死神的。
多麼的相像?在這裡,這個場景下,甚至,她本身就是那個,溫柔善良到殘酷的神。
還是那個問題,一個善于創造生命的神,為什麼會被稱為“死神”呢?
雲夙看着遠方,她所有的話語中,甚至都沒有偏向不善的情緒,而真的認真去觀察的話,你甚至可以從她這裡看到,對人的祝願和心喜……
可她就是在用這種表情和語氣,在說那種安排式的,對你好的言語:“不過,既然都找到族人了,我看你和他們關系也不錯,回家去吧。”
聽到這種發展,面前這位,可以說是宛若新生的小孩子,他都要絕望了:“你,你不要我了嗎?!”
“說什麼呢?”這話落下,她即刻就看到了那孩子帶着期許的眼神。
可她還是保持着無情冷酷,打破了對方的幻想:“你和我本來就沒什麼關系,我可憐你,救了你,現在也隻是放你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