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統眼裡,此時汽車的前面被律魚放了一個透明泡沫狀的巨大門簾,看起來随風飄動,實則牢牢包住了車頭。
這種門簾本來是其他世界的人用來放在野外捕捉野獸的,倒是被律魚用來抓犯人了。
車前座的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後遲疑地下了車,律魚見他們動作不爽利,猛地用驢蹄将車門踹出了一個大坑,又是“轟”的一聲,這倆人才舉起雙手蹲在路邊。
俱樂部裡,王思瑗的母親第一時間将沙發上幾乎要窒息死去的女兒抱在懷裡,120已經在俱樂部外等着,她在傷心欲絕地喊着女兒名字的同時在女警的勸解下把女兒交到了警方手裡送上了救護車。
另一邊,在律魚講車上的三人都用塑料約束帶铐好手後,很快附近派出所的警車和阿豪都到了。
律魚跟着警察做了筆錄後,讓阿豪載着她去了王思瑗所在的醫院等傷情檢查結果。
醫院裡的凳子又涼,冷氣也開得足,律魚坐了一會兒就跑到住院樓樓下的走廊坐着。
離俱樂部最近的區醫院還是二十年前的老建築,樓層不超過六樓,走廊前的大樹将樓掩映在暗黃的路燈下。
坐在廊下擡頭隻能看到樹梢垂下的綠葉随着晚風輕晃,發出沙沙聲響,映在牆上的樹影也跟着搖動,仿佛是這夜的聽衆。
律魚兩手扶在座位上安靜地坐着,不遠處的停車場阿豪從車後廂裡拿了一盒醫藥箱轉過身時,發現陸沉正站在他面前。
“給我吧。” 他從阿豪手裡拿過醫藥箱步伐沉穩地向廊下那抹身影走去。
律魚直到陸沉到她面前才反應過來,她看到陸沉一身咖色馬球大衣内搭黑色的羊毛衫拎着一個箱子就這麼直接坐到綠色的鐵欄杆旁,拿出棉簽和藥油俯下身就要卷起她的褲腳。
律魚頓時像觸電了般想直起身來,“我自己來。”
她今天因為是聚會穿了件軟糯的灰色毛衣和白色闊腿褲,如今毛衣前沾了幾點不明顯的紅油,褲腳不用說也是一圈都是灰塵,怎麼好麻煩人家纡尊降貴給她上藥。
律魚自己彎下腰挽起兩邊褲腳,她的腳踝外部都有些輕微的擦傷,如今都快結痂了。
上了藥律魚将一次性物品丢到垃圾桶後才好奇問陸沉:“你怎麼來了?”
走廊上的座椅太低,陸沉将腿往兩邊屈好才看着對面的建築,“想來就來了。”
哎喲,說得還挺輕松,要不是律魚和他同一屋檐下,就真的信了。
陸沉仰面感受了下微風拂過的濕意,問她:“你剛才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
律魚頓了頓,指着垃圾桶旁那盞又圓又亮的燈說:“如果非要說在想什麼,我隻是覺得對于有些人來說,可能他生活中最亮的光也就是這盞路燈了。”
剛剛她坐着的時候有一個穿着藍色工服的男人就在燈下打了個盹,然後又回到醫院裡去。
律魚答得随意,陸沉接下來的話也和她說的無關,“我有一樁十三年的債要去收,當我知道可以去收債的那天,我才突然發現原來那句話是真的——
痛苦和開心是不需要思考的。”
他母親鄒甯生前曾告訴過他這個道理,可是他成長以來做不到停下思考身邊每個人每句話每個動作背後的深意,直到終于抓到賀派的把柄,他的脊梁後隐隐升起快意,他才發現那一刻他是開心的。
在走廊下待久了,被春風席卷而來的隐隐的花香不時飄到鼻中,陸沉将身體仰靠在位子上,不再和睡意抵抗。
律魚的催眠效果讓他愈發上頭,其實他剛才還漏了一句,待在蠢驢的身邊也是不需要思考的。
醫院門口,得知王思瑗體内檢查報告結果的阿豪不好去打擾那兩個人,于是将信息同時發給他們。
律魚看到了消息,王思瑗現在已經被确認是被易少爺□□的,身體上又有被施暴的痕迹,這回嫌犯是真的逃不掉刑法的制裁。
收好手機,律魚見陸沉合上雙眼,故意逗他,“欸?聽你剛才這麼說,那我不在家的話,你豈不是空巢老人?”
她還接着歎氣道:“平時都用腦過度,晚上一個人孤孤單單,啊哈哈哈…”
陸沉伸出手強行讓律魚靠在他肩膀上,警告她:“閉嘴。”
事實證明,平時不用腦子的某人沒過兩分鐘就靠在他身上睡得和豬一樣,陸沉在律魚的呼吸聲變得規律時睜眼看了一下她才徹底入睡。
幾個小時後,醫院上方的天空還是一片靜谧藍,遠方上空逐漸開始亮了起來。
此時是夜裡最涼的時候,律魚醒來時發現自己半邊身體都縮在陸沉懷裡,長長的大衣蓋在她身上,陸沉另一邊的身子帶着瑟索的寒意,不用想也知道那有多難受。
不時有陣小風将幾片落葉吹到座椅和他倆身上,律魚看着葉子打着卷在空中降落,有點不敢相信她和陸沉就這麼相安無事待了一晚。
她用了一個消音道具掙脫開陸沉的手和懷抱,又将大衣披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