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不是非得在竈房跟财神娘娘幹瞪眼,隻是廳堂氣氛太過詭異,她才跑出來避一避。
虞明月那個缺心眼的喝大發了,為了别院那個外室與虞大人鬧翻臉。
姨母說姓易的就算是天潢貴胄也不能進虞家門,後門也不行。虞明月就反駁說繼父甯原都能上桌為什麼易平川不行。姨夫攔都攔不住,姨母就給了虞明月一嘴巴子。
虞清歡看傻眼了,跑對門找二哥勸架,向來能說會道的二哥也調解不了母女的矛盾,場面越發不可收拾。
她溜走前隻聽到姨母冷冷地跟她阿姐說:
“你甯叔叔為什麼能入虞家你不清楚嗎?”
“那是因為你親爹顔解語那王八羔子死透了。”
“……”
虞清歡不敢再呆下去,隻能祈求明日一家人還能和和氣氣的坐下了吃飯。
她聽到虞府大門被人狠狠踹開,馬蹄聲漸漸消失在巷子深處。
當夜虞婵醉醺醺地回到别院,她把馬交給侍者,自個踉踉跄跄地去敲易平川的屋門。
虞婵她使勁敲着門:“易平川,我頭疼。”
她痛苦地依着屋門,慢慢坐在石磚上,雙手撐着頭,酒意混淆她的情緒。眼淚止不住地流,她拍打幾下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忽然一隻手伸過來,一把拽起她,迫使她停下自虐行為。待虞婵站穩身形,易平川才放開她道:“門又沒鎖,你推開就是,犯不着這樣做給我看。”
易平川眉眼生得周正,圓月斑駁的光影一點點刻畫他的鼻梁,他微微颔首的樣子倒顯得深情款款。
她想湊近了看,伸手去觸摸他的臉頰,想要看清楚那雙眸子裡有幾分真情有幾分假意。
“你這是喝了多少?”易平川嗅到了她身上的酒味,一隻手攬住她的腰進了屋子,“下次别喝那麼多了,頭暈眼花的你自個不覺得難受嗎?”
“不難受。”虞婵回抱住他的腰,頭埋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的心在劇烈跳動,她真想拿匕首把他的心刨出來,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
易平川擡起手來,指腹在她兩邊額角來回按壓,替她緩解醉酒的不适。
他身上那股清香樹的冷味讓虞婵稍微清醒了一點,虞婵還是抱着他。
這屋裡其實很暖和,易平川安頓好父親後便回來取炭燒爐子,煮好熱茶,整理好衣裝,等着盼着。
他也拿不準虞婵會什麼時候來别院。或許是明天又或許是幾個月後,他甚至想過虞婵早就忘了他的存在,偏偏沒想到今日便可見到虞婵。
易平川自言自語:“每次都是這樣,以後我不在了,誰來照顧你。”
想到這,他眼神黯淡了下來,當然有人樂意照顧虞婵,不差他一個。
谷大善人看虞婵的那種虎視眈眈的眼神他可還記着呢。
虞婵在他懷裡動了動,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枚玉墜,系在易平川的腰帶上:“這個是你的。”
她往後退了一步,伸出一隻手,掌心躺在另一枚玉墜。虞婵眼睛彎彎,她笑着道:“這是我的。”
易平川心裡仿佛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他的手下意識去摸她給自己系好的玉墜,“什麼?”
“我想了想收别人的玉确實不太好,便找京城最好的玉刻師傅給我們刻了一對玉。也算是我們這麼多年情誼的憑證,留着當作個念想也好。”
易平川錯愕道:“留作念想?”
“半年,再等半年我就接你回虞府。”
虞婵突然捧着他的臉,眼神像是要吃人,她踮起腳尖想要去觸碰,可易平川生生側過了臉頰。
易平川臉色慘白。他問她:“你是要同那個人成親嗎?”
原來這個吻是為了安撫他。虞明月真是好樣的,連哄外室的那一套都拿來用他身上了。
虞婵當真是昏了頭,什麼話全憑着酒意說出口:“不然呢?我還能違抗聖旨啊?就半年而已,很快的。二哥人很好,他又不會欺負你。”
易平徹底崩潰了,他難以置信地聽着她斷斷續續地說。
“二哥人真的很好,你多跟他接觸接觸就知道了。我同他商量好了,婚期就定在三月,滿打滿算最遲十月我就來接你。”虞婵欣慰的笑了。
她幻想着半年後易平川在家等着自己,她回去晚些,用膳時他便邊給自己夾菜,邊絮絮叨叨說她幾句。
她的笑猶如鈍刀子割肉,傷人着實有些厲害。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傷心,道:“虞婵,我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