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妹妹留下的骨血,我做不到不去關心,你若是路經緒康能否替我捎帶一封家信和一件我親手所制的衣物給他?玹宇是戚元唯一的嫡子,雖說有點愛玩樂不怎麼喜歡讀書,但生性單純,對人也有耐心,你在東部若是有什麼困難也可以讓他幫忙。”
緒康離颍川不遠,是進入東部内必經的地方,她的請求并不算多難辦,而且如果這人真的如崔夫人所說的那樣,姜葛甚至可以借他來幫助自己掩護一二。
“我會替夫人将東西送到的。”姜葛說。
……
崔夫人将一應物品打包好送姜葛出了門,在姜葛回去的幾個時辰之後便收到了她遞來的一切都辦妥當的消息。
姜葛心下感激,于是也抓緊時間去找燕璟玉和沈川他們開始布置接下來的行程。
……
次日午時,一對車馬便悄無聲息的出了城門。
他們這一行有七個人,都是武藝高強身法敏捷的好手,此次扮作為主家辦事的管事和奴仆。
馬車裡,姜葛擡手将車簾一角掀開去看遠處城門口排着隊的人群。
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暗褐色衣裙,頭上的發髻綁的一絲不苟,此時原本白皙的膚色因為塗了一些東西而變的暗淡,看上去就像一個經常外出行走的利落女郎。
身後燕璟玉抱着劍倚在車廂旁閉目養神,他身上是一件靛青窄袖,面上也做了一點易容,認識他面容的人并不多,而且長年奔波皮膚也并不算白,隻是長的太過英俊實在不像是一個普通的管事,所以還是遮掩了一番。
“大哥,到了。”
客棧門口,馬車停下,姜葛回頭招呼了一聲,讓燕璟玉先下去。他們現在的關系是一對兄妹,燕璟玉是這群人中的大管事。
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總算到了緒康,此時已經接近黃昏,衆人決定在城内休息一晚,明早起來再繼續趕往商丘。
将一切安頓好後,姜葛便拿上崔夫人的包裹準備去她給的地址找她的那位侄兒。
宅院大門緊閉,姜葛敲了半響才從裡面探出一個老仆來。
“你是?”那老仆見她衣着樸素,倒也沒有露出不耐,隻是一臉謹慎的問她來曆。
姜葛道,“我受戚公子姨母所托為她送信物給戚公子,勞煩老人家為我通禀一聲。”
老仆将她上下打量了幾眼,又往她抱着的包裹上看了一下。道,“我們少爺現下不在府上,姑娘要不把東西放在老奴這裡吧。”
想到崔夫人走前反複懇請自己幫她看一眼戚玹宇過的如何,姜葛搖搖頭問道,“老人家可知戚公子何時回來。”
“那可說不準。”那老仆歎氣。“公子去明湖上的畫舫玩樂去了,一般經常在上面留宿,有時興緻起了在上面呆個三天三夜也是有的。”
大概是個纨绔子弟。
姜葛不是很想去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她這次出來最重要的便是到達商丘之前不惹風波,她如果去畫舫找戚玹宇,萬一有什麼沖突發生,對于她來說得不償失。
但做過的承諾輕易就放棄了也不是她的性格。
思考了一下她決定先去湖邊打聽一下畫舫的方位,等晚上直接摸過去。
當然崔夫人說她那侄兒品行并不差,好玩樂卻純善,若她見到的這個人與描述出入太多,那她也沒什麼必要特意将東西去送到他手上,明早走時再直接寄放到家丁這裡就好。
……
一彎玄月落在湖水中央,湖畔人聲熙攘,燈火璀璨,巨大的畫舫在水邊緩慢停靠,瑤琴絲竹被着紗衣帶金鈴的歌姬素手輕撫,靡靡之聲從帷幔中飄蕩出來,與星輝燈火一起熠熠搖曳在水波之上。
“來人,給我抓住這小蹄子,别讓她跑了。”
一陣嘈雜聲從二樓船闆一頭傳來,隻見一穿着水紅色羅裙的美貌女子神态倉惶的從人群中突然擠了出來,然後便直直的撞到了一個紫緞錦袍的年輕公子身上。
“啊!”
似是找到了能庇護自己的地方,那女子拉過紫袍公子就躲到他身後,與此同時,一個簪着幾朵大絹花的中年女人帶着幾個家丁模樣的男人也追了上來。
一見面,中年女人便将這年輕公子的身份認了出來,她面上立刻挂上一臉讨好的笑說道,
“戚少爺,新來的歌姬不聽話逃了出來,沖撞了您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這就帶她回去。”
女人神情谄媚,一邊對身後的人使眼色,幾個家丁于是都上前一步,做出了一副要去捉拿那紅衣歌姬的姿态。
“公子救我,奴是良家女子,是他們在強逼我賣身為妓,我若不從,便會被百般折磨,若讓他們将我帶回去,等待奴的隻有一死啊!”
身後的歌姬似是害怕極了,抓住青年袖擺死死不願放開,語氣哀婉悲戚至極,讓圍觀的人心生動容。
“你這賤人還敢狡辯,明明是你父兄欠了我們舫上銀錢不還才拿你抵債,你若讓你那父兄把銀子還了我二話不說放你走,又不願賣身又不願還錢,真當老娘我做慈善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