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得和二公子坐一條船,我也可以掉進水裡!”
“不愧是二公子的侍衛啊,你剛剛看到沒有,那身手,像一條遊龍,嗖的一下就飛過去了。”
“英娘。”一旁支的年輕女郎湊過來。
“公子說的友人會不會就是辜維老先生啊。”
這女郎自小酷愛詩書,說到當世大家整個人都顯得分外激動。
隻見祁窈英抿嘴一笑,也未否認,
“兄長與誰幹什麼哪是我能知道的事,隻是兄長近來的确與老先生走的近罷了。”
女郎眼前一亮,“老先生避世隐居很久了,如今露面難道是要重新出山?”
聽到她們談話的人不在少數,有人感慨,
“又要在那些士林裡面掀起軒然大波了。”
正在衆人為此讨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站在貴女中的齊三娘不經意回頭,眼角餘光掃到姜淑,隻見她并未上前與人群攀談,而是面無表情望着那畫舫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心念一動,提着裙笑着湊上前,“要說你這庶妹可真是好命,從那台上掉下去不僅一點水沒沾上,還被二公子帶上了船。”
姜淑下颌緊繃,視線從那畫舫上收回,冷淡的瞥着她,“你想說什麼。”
齊三娘見她這故作風淡雲輕的模樣,心中不屑,但面上仍是一片好心。
“我還不是擔心你六妹妹,要是真掉進水裡,再被那侍衛一救,現在可是百口莫辯了。”
……
另一邊畫舫上,氣氛卻是出奇的詭異。
剛救人的黑衣人正站在窗邊一言不發,姜芩坐在船艙裡的凳子裡,她面上帶着幾分愧疚,眼睛不住的亂瞟,時不時就裝作無意的落在男人身上。
正在這時,祁衍從另一邊掀了簾子進來,他一身白衣,仍是翩翩公子的模樣。
“姜六娘子,現在我們暫時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商議,可能還要請你在船上休息片刻,等晚些時候船靠岸了我再派人将你送回去可好。”
一旁跟着他進來的侍女上前将幾碟糕點和一壺茶水擺在了案桌上,又默默退了出去。
姜芩受了驚似的,趕忙站起來向他行禮,一面不住的擺手,身上堆疊的首飾被她晃的叮叮作響。
“沒事沒事,我在這裡待着就行,還要多謝謝二公子這位,額,侍衛大哥救了我。”說着說着語氣心虛的弱了下去。
祁衍淡然一笑,“燕兄并不是我的侍衛,六娘子要是想感謝還是當面與燕兄緻謝吧。”
“啊。”姜芩愕然,又往那窗邊的男人看了一眼,正巧撞上一雙冷漠如山的黑瞳。
祁衍見此,與兩人略微颔首示意了一下,便無聲的離開了。
空氣中充斥着一股尴尬的氣氛,紅衣的女郎塗了丹蔻的手不住的絞着裙子,糾結了半天,她眼睛一閉,沖着窗戶的方向支吾了一聲,“剛剛…對不起。”
那邊燕璟玉似是有點驚訝,他眼睛裡掠過一絲柔和,聲音低沉,“沒關系。”
将辜老先生秘密送到了目的地,燕璟玉今日才剛回到穎川。
事實上今日的畫舫上僅有祁衍和幾個幕僚,而祁窈英今日暗示旁人祁衍與老先生在船上閑談,不過祁衍請她做的一場戲。
幾番商談過後,他們将靈鶴書院的地址選在了樂平山,那是中山王蕭進的屬地。
中山王此人儒雅端厚,算得上一位仁善的皇族,合謀書院之事,一來的确是存了一分為世人謀福祉之心,另外即使祁氏與當今皇帝不太和睦,這種濟世揚名的事也不能做的太過明顯,而這份聲名,隻要中山王心中稍有抱負,也不會拒絕。
為了老先生的安全,他們一邊掩人耳目放出消息說老先生仍在與祁衍清談。另一邊卻讓燕璟玉暗中護送他去樂平,等到了目的地,有中山王接應,便可以進行下一步動作了。
燕璟玉本是要來這邊找祁衍交待一下路上的情況,還未到岸邊,就見幾米遠的高台處一陣喧嘩。一火紅的身影從欄杆旁突兀的掉了下來。
遠遠望去,那層層疊疊的紗裙急促的翻飛,像是在半空中炸開了一朵燃燒的芙蓉。
他的記憶裡也有一個明豔如花的女人,最愛的就是那般冶豔的紅色。
……
“阿璟,你知道嗎,我從那麼高的山崖上跳下去的時候是真的不想活了,那時候他就站在我面前,說他的苦衷,說他愛我,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他的血肉,他騙了我,他有自己的妻子還要來拿我的心,難道他以為說愛我就能得到原諒?難道一切被揭開之後他以為我們還能回到過去?我恨他,他使一個沙漠中的人看見的綠洲變成蜃樓,他将我從無盡苦難中拉出來又給予我更大的苦難。”
“我那時想,我要讓他受我所承受的痛苦,所以我告訴他我懷孕了,然後我當着他的面跳了下去,若他真如他所說的愛我,那我要讓他知道是他害死了他的孩子,葬送了我們的過去,我要他日日悔過,以後沒一個刮風的天氣都能聽到自己的未出世的孩子在哭嚎,每見一座山都是我穿着他最喜歡的紅衣掉下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