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滾輪與地毯摩擦的悶響聲,工位上的員工全都投來目光,有些已經掏出手機開始拍照。
宋嘉玉不明白,這麼俗套的劇情,到底有什麼稀奇的?
然而,當十輛小推車整整齊齊停在門口時,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大片大片紅色玫瑰花照亮了整個16樓,每一輛車上仿佛都刻着幾行大字:
我超有錢。
我真體貼。
衆人都等着花主人發話,卻見宋嘉玉的臉越來越黑。
助理問:“小宋總,這些花怎麼處理?”
宋亭澤看他一眼,先出聲說:“找個倉庫放着吧。”
宋嘉玉站起來:“不用。”
他雙手插在西裝褲裡,靠着門往外一看:“有多少朵?”
助理跟着回頭,琢磨道:“兩千左右。”
“行,”宋嘉玉點頭,“給大家點些早茶,每份裡面放一朵,不夠的補上。”
宋氏共有好幾萬名雇員,這不是小數目,往常都得提前報備審批。這哪裡是補?
助理有點為難,去看宋亭澤的表情。
宋嘉玉側身擋住,遞了張卡過去笑說:“看他幹什麼?都算在我頭上,張助,麻煩幫我安排一下。”
外面頓時滿是歡呼聲。
宋嘉玉關上門,拿了朵玫瑰把玩。枝幹上長滿尖銳的小刺,他緩緩摩挲,看着花瓣上的露珠出神。
他是故意這麼做的,扮演佯裝惱怒又好哄的——關懿的未婚夫。
既然這是關懿想要的,那宋嘉玉滿足他。
玩遊戲嘛,在勝利的最後一刻死亡,才更有意思。
桌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杯熱茶,宋亭澤把茶往他那邊推了幾分:“你們怎麼回事?”
宋嘉玉挽起袖子,眯起一隻眼睛,将手裡的玫瑰投入垃圾桶:“就是你想的那樣啊,我們吵架了。”
宋亭澤輕哼一聲,眼神中滿是質疑:“你說謊的時候小動作很多,知道嗎?”
宋嘉玉撇過臉不搭理他,偏偏宋亭澤一直盯着他看:“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從小到大不管有什麼事,宋嘉玉總瞞不過他哥。
記得最深的一次是他初中逃課缺考,他把僞造的成績單拿給宋章,剛從書房出來,撞見等在門口的宋亭澤。
原來在飯桌上,宋亭澤就看出他在撒謊。
那時候宋嘉玉不喜歡他,更不信任他。
但宋亭澤什麼都沒說,反而在學校老師讓他請家長的時候,瞞着家裡人去了一趟。
想到這,宋嘉玉在心裡歎一口氣:“他昨晚跟我說……他那方面不太行。”
宋亭澤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複雜起來,沉默良久,他擡了下眼鏡問:“你說什麼?”
宋嘉玉一臉不情願,惱羞成怒道:“我未婚夫,他陽……不行。”
宋亭澤:……
宋亭澤在腦子裡設想過許多可能,甚至做好了宋嘉玉要取消婚約的準備。
“你确定他說的不是養胃……”他說到一半摁了摁眉心沒再說下去,來回走了幾步,又壓低聲音問,“他去看過醫生嗎?”
“看過中醫,每天要吃好幾副中藥,”宋嘉玉小聲說,“哥,他這人好面子,你别往外說,也别讓他知道。”
“知道了,”宋亭澤還不至于到關懿面前,直接問他你是不是不行。
宋嘉玉抿住嘴唇,隻眼睛彎了彎,他端起茶遞到宋亭澤手裡,貼心地想給他留點私人空間:“我去看看張助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宋亭澤沒有阻攔,喝了口茶,目送他出去。
宋嘉玉無疑生了副好皮囊,來公司短短一周,宋亭澤已經無數次聽見員工在私底下讨論。
和圈子裡的那些人一樣,話題大多集中在他的長相、出生、婚約上。
但宋亭澤不這樣想,宋嘉玉值得被看到的地方不止這些。
他知道宋嘉玉想做什麼,也不認為宋嘉玉一事無成。
關懿和他是截然相反的人,一切以利益至上。
所以他不看好這段婚事,原以為宋嘉玉不會同意聯姻,他做好了打算,在宋章面前幫忙勸勸。
沒想到宋嘉玉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宋亭澤的目光停在宋嘉玉的背影上,忽然他看見什麼,茶杯被“砰”的一聲放下。
“宋嘉玉。”宋亭澤出聲。
“怎麼了?”宋嘉玉以為宋亭澤要給他分配任務,連忙說,“我就去看看,十分鐘。”
宋亭澤繃着臉,大步朝他走來。
宋嘉玉下意識退後一步,宋亭澤跟上來,伸手把他的頭按下去。
宋嘉玉被他搞得猝不及防,嘴裡發出一聲驚呼。
“搞什麼?”他隻感覺莫名其妙,使勁擰頭,但宋亭澤不松手。
“别沖動。”昨晚喝多了酒,他被摁得有點頭暈,反手拍打宋亭澤的胳膊,“我不去了還不行嗎?”
宋亭澤低頭往他脖子上看了幾眼,指着他衣領上方的位置,冷聲說:“你這裡為什麼有吻痕?”
宋嘉玉不再掙紮,有些茫然:“什麼吻痕?”
宋亭澤松開手,像是要用目光把他穿透:“是不是關懿?”
宋嘉玉:……
是才有鬼,除非關懿會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