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皇帝枕邊的匕首之後,昭九淵毫不意外。
隻要剛剛自己從大門進入皇帝寝宮,那個原本守在皇帝床邊的宮女就會用這把匕首刺入皇帝的心髒,而昭冽會帶着真正的皇宮禁軍出現,将自己和這些宮女太監一同誅殺在皇帝的寝宮,來一個死無對證。
難怪,在宮道之内他曾模糊的看見昭冽身上被燒毀的衣袍之下帶着若隐若現的明黃色,原來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啊。
外間一縷清風吹過,卷起昭九淵鬓角碎發,恰好遮住了他看向躺在床上顯然已經人事不知的皇帝的神色,良久,昭九淵歎了口氣,探出兩指輕點上皇帝的脈象。
剛一觸碰到皇帝的手腕,原本閉着眼睛的皇帝猛地睜開雙眼,僵硬的身體瞬間彈起,一隻隐藏在口中的獠牙赫然出現在三人面前。
昭九淵迅速收手,看着眼前底聲嘶吼的皇帝,神色凝重。
在看到皇帝腦後亮起的那一簇火苗之後,昭九淵連忙握住身邊人的手,輕輕搖頭,這個時候,皇帝還不能死。
夭殇眨了眨眼睛,不能殺?
那這樣的話。
夭殇想到什麼,并沒有收回在皇帝的腦後凝聚而成的火焰,動了動手指,隻見本來凝聚成了一個點的火焰驟然四散,化作連成一片的虛虛火焰。
昭九淵見到夭殇的動作,心中雖然疑惑,但并沒有阻止。
一直站在後面的慕隐顯然以為夭殇是要殺皇帝,雖然現在的皇帝确實是很危險,但是,想到什麼,慕隐想要上前阻止 ,卻被昭九淵伸手攔下。
看得慕隐心中一寒,原來主子和陛下的矛盾已經到了如此不能調和的地步了,即便陛下千錯萬錯,終歸也是主子的父親啊!
沒管後面慕隐的心思,昭九淵親眼看着連片的火焰沒入皇帝的體内,皇帝口中原本帶着威脅的嘶吼陡然變得痛苦。
緊接着,黑色的液體從皇帝的皮膚上滲透出來,于此同時,随着黑色液體滲透出來的越來越多,皇帝原本漆黑的瞳仁也漸漸黑白分明,直到皇帝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動了動,顯然是恢複了神思。
這一幕給後面的慕隐看的一愣一愣的,原來是要解毒啊,可是,之前他們不是說過,這毒無解?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
慕隐揉了揉額頭,自從主子出府,他越來越發現,他的腦子可能真的不太夠用了。
不說慕隐,便是連昭九淵也沒有想到,阿殇的火焰竟然能夠驅毒?他還以為隻是克制那些喪屍,現在看來,阿殇的火,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夭殇這也是第一次用,之前阿爹告訴她驅毒的辦法之後,她一直都沒有機會試試,這第一次用,效果還不錯。
看着自己的成果,夭殇點了點頭,轉而擡頭看向昭九淵,不殺,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察覺到少年的視線,昭九淵手心微癢,擡手覆上少年稚嫩的臉龐,他的阿殇,到底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驚喜呢。
細軟的絨毛拂過昭九淵的手心,少年亮晶晶的眼神讓昭九淵動了動喉結,原本輕撫少年臉龐的手向上移動,蓋上了少年的雙眼,再次開口,原本清冽微涼的聲音中染上了熾熱,細聽之下還夾雜着一抹欲色。
“阿殇,乖,别這樣看我。”他會忍不住的。
夭殇愣了愣,眨眨眼睛,她做的不好嗎?
昭九淵歎了口氣,他發現,他錯了,即便沒有少年的眼睛,僅僅隻是感受到少年的睫毛拂過手心,他竟也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二十多年來的自制力,隻因為少年的一個動作,便幾乎要潰不成軍。
可是,他的少年,還這般懵懂,恐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對他有着這樣肮髒的心思,若是,若是被他知曉,他可會厭他?
念及此處,昭九淵心中一黯,隻要,不讓他知道自己這般肮髒的心思,他就會一直留在自己身邊吧,畢竟,他也算得上是他唯一的朋友了,不是嗎?
這樣想着,昭九淵輕輕将呆楞的少年擁入懷中,千萬,千萬,别離開他,否則的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事來。
夭殇不明白眼前這人怎麼一會兒開心一會兒難過的,也學着昭九淵的模樣,伸手環抱住昭九淵的腰際,輕輕拍了拍。
“咳咳,咳!!”
床上剛剛清醒過來的皇帝一睜眼就看到自己三年不見的好大兒正彎腰抱着一個瘦弱的身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昭九淵放開懷中的夭殇,将人帶到自己身邊,并肩而立,是什麼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隻是,皇帝原本還是很樂見其成自己這個三年前負氣出走的兒子給自己帶回來一個兒媳婦的,但是,随着原本藏在昭九淵懷中的身影露了出來,皇帝原本還算平靜的臉龐,幾乎是一瞬間就黑了下去。
昭九淵自然知道為什麼,笑了笑,“父皇,您大病初愈,還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畢竟,現在宮中還要您來主持大局不是?”
“你,你,你真是,肆意妄為!”
皇帝突然大聲,顫抖的手指指向昭九淵,原本安安靜靜站在昭九淵身邊的夭殇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迅速上前,将昭九淵拉到自己身後,呈現保護的姿态。
昭九淵順着夭殇的力道站在夭殇的身後,絲毫不将皇帝放在眼裡,原本寒涼諷刺的目光變得柔軟,落在眼前的瘦弱身影上。
這一幕看得皇帝更加火大,他還真是沒想到,三年不見,他的九皇子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