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燈熄了,月光将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像層層翻湧的海浪。
吳遙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到辜玉了,竟然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勢頭,三兩下不到就差點飙出眼淚來,沒忍住含着眼淚擠出一句:“你慢點。”
她記得……辜玉上次明明很溫柔的,她還一直将辜玉這方面的品德作為自己時常半夜想起他的緣由。
可眼瞧着辜玉眼眸深藏欲望,不僅沒有留情,竟還順勢将她抱起翻了個面壓在了棉被上繼續。
“辜玉你……”吳遙話沒罵完就被撞得七零八碎。
辜玉怎麼可能沒有恨,他對她堂而皇之的戲耍的不得不生氣,于是雙手掐着吳遙盈盈一握的腰,像要剝奪今晚的溫柔以作報複。可當吳遙背後的薄汗被月光反射,他瞧見上面蜿蜒的細痕,心底忽的一疼,反應過來時,就已經俯下身去吻她的耳朵了,“抱歉……我輕一點。”
待到氣息終于得以松緩下來,吳遙感覺自己就像一塊破海綿,軟趴趴地漂浮在海面上,安詳乏力,随時都能升天。
辜玉緩了緩,撐着身子半坐起來,輕輕撥開蓋住吳遙口鼻的頭發,“還好嗎?要喝點水嗎?”
吳遙沒馬上應聲,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闆放了會空,沖辜玉舉起一個大拇指,由衷地感歎:“你可真牛。”
“……”
辜玉不知自己該不該說聲謝謝。
“辛苦你了,喝點水吧。”
他起身去桌旁倒水,吳遙也坐了起來,緩了緩,接過辜玉遞過來的水,喝水時一直盯着那窗戶。
辜玉撈過被踹到床尾的毯子披在吳遙身上,聽她有些突兀地研究起:“你這窗簾怎麼是藍色的,和房間裡的家具配色不太搭,而且質量也不太好,你看,這兒都勾絲了。”
辜玉沉吟了下:“那兒是你的美甲剛剛挂的。不過你不喜歡的話,我下次換個窗簾,或者我們不在這裡了。”
“再說吧。”
吳遙把水杯遞了回去,将辜玉剛剛蓋過來的毯子推開起身。
辜玉目光定定看着她光潔窈窕的背影,直到看她從床尾徑直走進浴室,才好似安定了幾分,唇角帶起不經意的笑意,就着吳遙剛剛喝過的水杯喝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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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遙從浴室出來時房間裡沒人,床單被罩都換了新的,床頭還放了兩個同色系的枕頭,她這才想起做之前答應辜玉的事情——今晚不能離開。
真的要和辜玉睡一個晚上?還是什麼都不做,純睡覺的……那種?
吳遙掃了一圈,當機立斷撈過床頭的睡衣套上準備離開。誰知還沒套上内褲,就聽到房門響動。
辜玉打開門,隻見他身上套了件黑色單衣,手上還拎了個袋子,見到吳遙翹着腳在床邊跳,有些訝異,馬上關了門,走上前來攙了一把,“小心。”
吳遙有些尴尬:“謝謝……你去哪兒了?”
“去沖了個澡,順便幫你拿了新的換洗衣物。”
吳遙一愣,接過辜玉遞過來的袋子,打開一看,還真是自己的貼身衣物。
不是,他怎麼……吳遙看向他剛剛放回桌上的房卡,這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撿了自己拿出來的房卡過去幫自己拿衣物的。
衣服都拿過來了,也就意味着,辜玉,沒有忘記她之前的承諾,也不是在開玩笑。
她今晚,是真的,要睡在這兒。
吳遙表情有點宕機。
見她沒說話,辜玉解釋:“隻是進你房間沖了個澡,順便拿了套衣服給你明天穿,沒有動你其他東西,你放心。”
“嗯……”
辜玉見她沒有動作,目光在她腿邊挂着的布料上停頓了一下,提醒:“這條……别穿了吧,都濕了。換上新的,我幫你洗一下。”
“……”
吳遙能接受萍水相逢突然變床友,但是不太能接受床友幫她洗内褲這件事,于是謝絕了辜玉的好意,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拎着隻穿了一半的褲子,抓起手機去衛生間了。
吳遙在衛生間裡給自己做了會心理建設。
不怪她這麼緊張,畢竟上一次和男人什麼也不做地躺在一起睡覺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當然,Liz不算。
和異性躺在同床共枕且【什麼都不做】這件事,在吳遙的世界觀裡比【做了什麼】要複雜得多,畢竟後者可以歸因于簡單的成年人需求,而前者卻超越了後者的身體關系,似乎意味着更進一步的關聯。
吳遙神經兮兮地坐在馬桶上滑了會手機拖時間,結果一翻微博,私信裡幾條是循着不知哪來的陳年謠言來罵她的,打開微信,頭個就是吳揚的私信,說的又是葉唐的事兒……在手機裡看了一圈,吳遙那七上八下的心也算是徹底涼下來了。
從浴室裡出來時,辜玉正靠着床頭翻書。
這年頭難得有人看紙質書的,吳遙看了一眼,英文名,看不太懂。
“有煙嗎?”吳遙問。
“沒有。”辜玉擡眸,眉心微微皺了下,有些驚訝,還是問:“想抽?”
好像吳遙說要,他就真會出去給她找。
吳遙難得有些罪惡感,自我譴責了一下。
“沒,随口問一下。”
她自覺拿着手機去了床的另一邊,掀開被子躺了上去。她躺得很靠邊,和辜玉之間寬敞得能再躺下一個人。
吳遙也不知道在這氛圍下該說什麼,索性就直接閉上眼睛睡覺。
隻覺得身側傳來窸窣動靜,緊接着天花闆的燈關了,辜玉也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