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瀾平眼中明顯露出錯愕和失落的表情,但他很快便掩飾了這種情緒,點頭道:“二弟你也說了,咱們能不能趕到報國城都無所謂了。現在走一步看一步就是最好的應對辦法,先保證此刻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麼?”
“不愧是我哥!”
我沖辛瀾平一伸大拇指,翻身爬上馬背。
“你真的讓他走?”
一旁的柳誠然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辛瀾平沒有理會柳誠然,隻是默默地看着我打馬向最近的一座山頭上跑去。
我當然更懶得去搭理柳禍害,我還期待他喝了馬血、吃了馬肉後能做出更精彩的表現呢,現在氣死他,我在這個世界豈非要少了很多看好戲的機會?
在馬兒向山頂沖上的時候,我回頭望去,見辛瀾平依舊一邊機械地撫摸着另一匹馬兒的脖子,一邊呆呆地望着我離開的背影出神。似乎在想什麼心事,又似乎在等我騎馬跑遠、跑得更遠一點。
于是我沖辛瀾平揮了揮手,示意他一切安好,讓他等我沖下山頭的另一邊後,就可以動手宰馬吃肉了。
辛瀾平也沖我揮了揮手。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的動作呆闆而沉重,不像打招呼回應,倒像在做傷感的别離。
不過這時候我也顧不上想那麼多了,馬兒以極快的速度沖上了圓形的山頂,涼風習習吹來,讓人心曠神怡,我有一種魚入大海般的暢快感覺。
這是我以往開車都沒能有過的體驗。開車還得注意安全呢,騎着馬兒奔馳在這遼闊的迷霧高原上,當真是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我剛想繼續催馬前沖,進一步體會這種風馳電掣的速度,突地遠處粼粼的波光映入眼簾。
面前的山坡居然不再是緩坡,而是驟然變得陡峭起來,因此周圍三座山頭間形成的山谷也明顯要比其它地方深了很多。或許正是這個原因,地下水得以溢出地面,一片方圓數十米大小的湖泊便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湖的四周花團錦簇,灌木叢生。這一居高臨下望過去,居然随意可見野馬、野牛、野羊、野豬、野狗、野兔等各種動物穿梭其間,俨然一幅和諧有趣的衆生飲水圖。
“啊!”
一向以斯文敗類面目示人的我也禁不住内心的激動,不顧形象地放聲狂叫起來。
我就說麼,能生出大霧的地方怎麼可能少了水源?隻是這千篇一律的山頭猶如迷宮,把它們給藏了起來罷了。
我一拔馬頭,朝着辛瀾平三人所在的方向又奔了回去。
見我回來,辛瀾平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居然比我看到湖泊時的表情還誇張。不過他還是強壓情緒,問了我一句道:“二弟你怎麼又回來了?”
聽他聲音顫抖,我有點奇怪,不過這時候沒心思考慮那些,急急對三人道:“都上馬,跟我走。”
“跟你走?”
辛瀾平激動的情緒忽然間又一下子平複了下去,用略帶疲倦的聲音對我道:“二弟你不知道愚兄在大北朝的遭遇,哥是不會回去的,你還是自己走吧。”
“不、那個、什麼玩意兒?大北朝?”我怎麼感覺越來越聽不懂了呢?
“你難道不是要去找你的魯大定?”
一邊的柳誠然冷笑道:“除了這個原因,姓柳的找不出你在這種處境下還能保持淡定的理由。”
我去,怪不得他們一個個都露出了那種奇怪的表情,原來他們以為我是要撇下他們獨自逃生。隻不過柳誠然把我的離開視為對這個小集體的背叛,因此臉色陰冷,恨我為什麼不陪他一起去死?而辛瀾平則替我找了個離開的理由,還送我馬兒,希望我能夠平安地活下去。
“尼瑪!”
我指着柳誠然大罵起來道:“你以為老子是你呢?為了利益什麼都可以出賣?”
“二弟,你,真的不是要離開我們?”
辛瀾平這回看來是真激動了,連聲音都哽咽起來。
“唉!”
我歎息了一聲道:“人心都是肉長的,兄弟我不是柳誠然。”
“哈哈哈……”
辛瀾平大笑起來道:“二弟你可真損!”
柳誠然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二弟你剛才說要帶我們去哪兒?”
弄清楚一切都是誤會,其實我壓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後,辛瀾平整個人都變得神采飛揚了起來,仿佛正面臨的所有問題都已經不再是問題。
“上馬,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我沖他擠眉弄眼道:“什麼叫天無絕人之路?咱們這次絕對算是。”
“看你還神秘兮兮的。”
辛瀾平笑着上馬,之後把柳誠然也拉上了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