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來自辛瀾平的威脅,柳誠然突然轉對我道:“本将軍可以告訴你原因。”
“怎麼?發現形勢不對,又開始打我的鬼主意了?”
我知道這小子詭計多端,隻要讓他開口,說不定就又會上了他的大當,但我還真就想知道他一定要針對我的原因。況且經過了前兩次的教訓,我還就不信了,他能再次騙得了我?退一萬步講,就算再讓他騙我一次,那又怎麼樣?老子是膽小,但偏偏在這個世界裡面,我可以大言不慚地說:老子最不怕的就是死!
所以,我點頭同意道:“柳誠然,老子明知道隻要你小子死掉,老子自然就安全了,但老子還是決定要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裝出一副自認為很冷酷、很兇狠的表情告誡柳誠然道:“想好了再說,不然别怪老子沒給過你小子機會。”
被我一頓老子、小子的當面喝斥,以柳誠然這麼不要臉的城府,也覺得下不來台,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一副忍不下去也要忍的吃屎表情,看得一旁的辛瀾平哈哈大笑起來。
緩和了半天情緒,柳誠然這才又開了口,聲音居然還十分誠懇,真特麼是個人才。如果不是才見過他吃屎的樣子,還真以為我們兩快樂的小夥伴真是在這兒促膝談心呢。
“柳某沒有騙你們,隻要咱們能安然到達軍都城,霍壯士就會成為我們大南朝的英雄,成為前線将士們的榜樣。”
柳誠然說到這裡還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這才又接着道:“但柳某低估了霍壯士的實力,因此認為依之前的形勢,咱們無論如何都是回不了軍都城的。”
我點了點頭。柳誠然誠意不多,話卻不假,見識了之前狼群的智慧,什麼弩箭倒插、塗沫草汁……
“呸呸”我這才想起好好一件衣服硬是讓這貨給忽悠毀了。
也是奇怪,我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明明是穿着衣服來的,但之後再來的時候,卻沒有随着現實世界的着裝而變化過服飾,更别談攜帶東西來這個世界了。否則機關槍搞不到,弄兩把獵槍過來,估計也可以天下無敵了。
“這和你要弄死我有什麼關系?”
我沒好氣地問柳誠然。
“沒有食物、連續奔波,單從現在的體力上講,柳某便已經喪失了走回軍都城的信心。”
柳誠然話中透出一絲蒼涼道:“如果遇上大北朝的人馬,那更是必死無疑。即便靠僞裝僥幸逃過他們的追捕,柳某也不想在這迷霧高原上再提心吊膽地過一夜了。”
“辛某明白了!”
一直旁聽的辛瀾平插話道:“霍兄弟,這狗官是要拿你的頭顱去做讨好大北朝人馬的投名狀。”
我也明白了。柳誠然曾經說過,我可以被塑造成為大南朝的英雄,同時也可以成為大北朝此次兵敗所積壓怨氣的宣洩口、替罪羊。柳誠然如果能把我的人頭獻給大北朝人,再順水推舟,說一些順應大北朝人心意的話,坐實我這個導緻大北朝人馬戰敗的掃把星罪狀,那些急欲推脫責任的大北朝将領們,自然會把柳誠然當成他們的福星。
“你不是說大北朝人馬從不留俘虜麼?”
我詫異地問柳誠然道:“就算你把我獻給大北朝人,難道就不怕他們卸磨殺驢,拿你這個敵國将領的人頭祭旗?那個效果應該比殺我一個外人更能提振士氣吧?”
“凡事都不是絕對的。”
柳誠然又和我玩起了辯證主義。
“大北朝人馬的确沒有留俘虜的習慣,他們對待陌生人的方式簡單而粗暴,覺得是朋友就留下,覺得是敵人就殺掉。但為了達到某些目的……”
柳誠然後面的話我壓根沒聽見,因為我腦袋裡有一萬匹草泥馬跑過。柳誠然這話說和沒說有什麼區别?
“聽你這麼一說,大北朝人辦事咋這麼不靠譜呢?”
對這種貨我還能有什麼脾氣?隻能耐着性子問人家道:“你就不怕說服不了對方,反而丢了腦袋?”
見我居然沒有生氣,柳誠然望向我的目光中閃現詫異神色,随即苦笑道:“無論遇上敵兵還是狼群,柳某的下場都是有死無生。而且柳某之前說有馬肉可以裹腹也是騙你的,柳某是長途奔波,耐不住勞累被颠下了馬背,否則怎麼會餓着肚子陪你割了一晚上的青草?”
“所以你左右是個死,還不如去敵人那裡賭一下運氣?”
我對柳誠然是越來越佩服了。這就是個為了活命,任何事物都可以拿來出賣的極端利己主義分子,或者說是現實主義者吧。正因為這種人無所顧忌,道路才顯得四通八達。希望他不會把每一條路都挖成坑,最終變得無路可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