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回到了那段最絕望的日子,晦暗的雲層遮蔽了天日,擡頭看不見日月,低頭看不見活路。
舉目四望,處處都是吃剩的骨頭,鍋裡肉香撲鼻,太餓了,腸胃火燒火燎,攪爛了似的痛。
如霜将茶杯推到蒼雪戎手邊,“米價漲到50文一斤,而一個災民分到手的救濟金也才60文。朝廷發榜,識字的秀才說,每七日,每個災民可領10斤赈災粗米,那10斤倒是一斤不少,可拿回去篩幹沙粒,剩下的不足一小碗,連一頓也不夠吃,卻要吃七日。”
蒼雪戎不語,握着的茶杯缺裂開了幾個口子。
如霜急忙拿來杯子,又用手帕根根擦幹蒼雪戎手指。
“好看的女孩兒們都被拿給人販子換了糧食,偏偏洪水過後連天的暴曬又催生了瘟疫,”如霜苦笑,“好像連蒼天都不讓我們活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反了。
領頭的是個屠戶,帶着餓得兩眼發綠的災民瘋了似的往郡守府沖,可惜還未摸到郡守府的紅牆,就已經被守衛砍成了爛泥。
大肚便便的郡守以為震懾住了這群泥腿子,當天夜裡卻被江湖人割了頭顱懸在了大門口。
郡守已死,一家老小死絕的白河郡守衛徹底倒戈向了百姓,至此,白河一線大亂。
同一時間,這位割了郡守頭顱的江湖人連夜啟程趕往帝都,可比他更快的是飛在天上的鴿子。
在這江湖人拼死沖到蒼老将軍面前告狀時,白河學宮一派,早已入宮面見皇帝,生生将這十萬流民打成了反賊。
至此,白河華氏與帝都封氏再次結為一黨,兩邊一方紅臉一方白臉,生生将西北長大,年過六旬的蒼老将軍送去了江南。
滿室靜寂,如霜起身跪下,對着蒼雪戎深深叩首,“白河百姓,無不感念蒼老将軍救命之恩,将軍放心,您在宮裡,不會有事。”
蒼雪戎摸索着扶起她,聲音很低,“不會太久,血債血償,我會為所有人讨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