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二更天,圓月下,一個車隊緩緩的前進。
車隊有四輛馬車,車夫全身蒙的嚴實,隻露出眼睛,周圍有七八個騎士頭帶着鬥笠,布條捂住口鼻,一身勁裝,腰間别着刀劍,輕松的拉着缰繩,漫不經心的前進。
在他們的前方,隻一座小型的關隘,大門前站着兩個一身铠甲的軍士,另有三五人在城牆上來回巡邏。
很快車隊便到了關隘前,守門的軍士快步走到馬隊領頭人的馬匹前。
兩人并不交談,那領頭人甚至不曾下馬,從腰間囊中取出一塊令牌,很随意的便扔了過來。
軍士手疾眼快的接住,隻看了一眼,便将令牌恭恭敬敬的遞還。
大門悄然打開,車隊順利出關。
整個過程除了馬蹄聲,大門開關聲,再無其他動靜,仿佛隻是發生了一個極其尋常的事兒。
車隊出了關,便加快了速度,循着舊道一路往西,很快關隘便消失在背後,駛過滿是沙礫的荒野,順着幹涸開裂的河床,越過前方的小土墩,他們的目的地就到了。
馬背上的其中一個騎士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腰身松垮了下來,其他人見狀也都有樣學樣,整個隊伍的氣氛都放松了下來。
一個酒囊在幾人手中傳遞,笑聲朗朗。
為首的騎士望着不遠處的小土堆,轉頭沖着身後衆人喊到:“都警惕些……”
他話音還沒有落下,便聽“咻!”的一聲,胸口已經插上一支箭,整個人從馬上跌了下來。
馬匹嘶吼,其他人還沒反應發生了合适,便又有人中箭——一隊蒙着面的人馬從小土堆後揮着大刀長劍沖了出來!
一陣亂戰,終于殺死了所有的騎士與車夫。
這隊人馬在其中兩人的指揮下,極快的收拾戰場,并扯下死者的衣服換上,最重要的是取下那為首騎士腰間的布囊。
這時山包後面又結伴跑出來幾個孩童,其中一個懷中還抱着一隻小狼崽,幾人在周圍大人的幫助下各自爬上了不同的車廂。
除了換上衣服的八個人與四個車夫,其他人也都跟着躲進了車廂中。
死者被埋在了小土堆中,車隊繼續向前。
穿過土堆,走了一會兒,便是綠色的草原,更遠的地方有青山聳立,充沛的河道。
一處陡坡上有數人騎馬靜立,許是見了他們的車隊,便騎馬奔了過來,随着距離漸近,馬隊中為首那人仔細一看,馬匹中混着牛羊和馬駒。
他不由的眯着雙眼,握緊了刀把,隻覺得手心濕漉漉的,倒不是害怕,而是許久沒上戰場殺敵,如今有大好機會,激動的心跳的都快了幾分。
他不由得看向袍澤,對方正好也看了過來,兩人眼中同樣殺意盎然。
雙方人馬很快便碰頭。
來者為首一人騎着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一身傳統的戈狄奴族裝扮,高眉深目,滿臉的不滿,伸手用馬鞭直指着對面,出口卻是方正的晉朝官話:“按着約定的時辰,你們來晚了!”
“路上馬車壞了,花費了些時辰修理。”
“你們晉人的東西和你們的人一樣嬌弱!不如回家喝奶補補吧!”
那人語氣狂妄無禮,說罷便哈哈大笑起來!
“喝奶!喝奶!”
他身後的人也跟着嘲諷了起來,甚至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籲~”
車隊中的馬匹因為口哨聲躁動了起來,馬隊中的幾個騎士手忙腳亂的安撫,卻似乎并沒有多大的用處。
這一幕引得對面笑意更大,嘲諷也更加的肆無忌憚了起來。
“咻!”
有人笑着笑着,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
馬匹嘶吼,笑聲戛然而止。
那小首領長刀出鞘,策馬回旋,便見北邊山嶺處奔來了五匹駿馬,來人皆是穿着戈狄奴族的服飾,面上帶着灰色骷顱面具,露出兩個胳膊,手中彎刀在月下閃着寒光。
“是沙匪!這個地方怎麼會有沙匪?!”
有人慌張的用戈狄奴語雜亂的喊着。
“不要慌!!對方隻來了五個人,我們人多!”
“咻!”
又有人中箭栽下馬!
那小首領循着箭矢的來源,便發現來交易的車隊中,有數把弓已經拉開,箭矢所對之處,正是自己的所在!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勾結沙匪!”
形勢急轉直下,小首領又急又怒,隻得用族語大喊一聲:“散開,快跑!”
喊完,彎下身子,也顧不上其他,揮着馬鞭便尋着空隙猛地向外沖!
雖然有畜生作為掩護,但是他們帶來的人太少,而自己的敵人卻是有備而來!
經過半個時辰的亂戰,來交易的戈狄奴族全部被殺,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張祥和李粟解開頭巾,下馬對着馬上沙匪打扮的人拱手行了一禮。
“這些畜生,以及馬車上的物品,貴人可以随意挑選帶走。”
那為首的帶着紅色面具的人掃了一眼畜生,指着戈狄奴族人騎的那幾匹馬,點了點頭。
張祥帶人将馬匹收攏好,牽到了對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