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兒子,兩夫妻雙雙沉默了起來,再無言語。
一夜無話。
第二日,日頭升起,天氣晴朗,春風呼嘯。
楊敏安辭别了李管事,背着打包好的行李,去馬房牽馬。
馬房的小厮将他的白馬牽了出來。
楊敏安摸了摸自己的坐騎,仿佛随口問了一句:“我這馬匹可喂飽了?我要回京,莫誤了小姐的急事!”
王勇一愣,趕忙回道:“楊護衛放心,今天一早便喂飽了。”
楊敏安點點頭,卻不多話,上馬便走,行至半路便換了一身行頭,帶上帷帽,轉彎去了羌西鎮上。
熟門熟路的進了醉香閣,沒想到隻有瘦管事在。
“趙爺早就走了,那邊晚上事兒成之後,趙爺便帶着馬隊離開了,說是要回江南,早日将那些物件換了真金白銀,給主子送過去。”
瘦管事滿臉的不滿:“趙爺說走便走,咱們辛辛苦苦這麼些日子,連個賞錢都沒有。”
說着聲音低了不少:“這趙爺忒不地道,這是急着自己上主子那裡去邀功呢,咱們兄弟算是白忙活一場。”
瘦管事想起來便心疼的要命,那麼多箱子,據說裡面除了珠寶首飾,真金白銀,還有許多銀票——便是他偷偷從裡面取個一兩張,誰又能看出來呢?偏偏那趙爺一臉的假正經,跟防賊似的,讓車隊連夜啟程……跑的比兔子還快!
便宜沒貪上,功勞還不知道能不能摸着,瘦管事晚上難受的都睡不着覺。
楊敏安聽了,倒是沒有多少意外,那趙爺就是個高傲自大,自私貪功之人,能做出這種事正常的很,隻是沒想到行動如此的急。
大概是怕夜長夢多,那位小姐和宋老将軍提起來,徒生波折——畢竟宋老将軍可不似小姐那般不通世事……莊子上那些人怕是經不起老将軍嚴查。
他自己便是為着以防萬一,才趕緊想法子脫身,即便是他那夜人不在場。
不過楊敏安還是安慰了瘦管事幾句:“咱們做的事兒,主子肯定是心知肚明的,畢竟趙爺是外來的,若不是管事你全力輔助和配合,哪裡能這麼順利便成事兒呢!”
“說不得到時候主子心情大悅,咱們咱們也能得些好處。”
瘦管事歎了口氣:“希望如此吧。”
其實比起主子的賞賜,瘦管事更想在那箱子裡摸上兩把。
“對了,你這是要回京?”
楊敏安搖搖頭:“我還有些小事要辦,需要去别處一趟,待我回來,恐怕要在此叨擾兄弟幾日。”
“無事無事,都是自家兄弟,需要幫忙盡管說!”
兩人又閑扯了幾句,楊敏安便回到自己的客房,換了一身輕衣短打,簡單的帶上些随身物品,在醉香閣的馬房中随意牽了一匹馬,便離開了羌西鎮。
遠在古佛寺的陳虞,很快從地圖上通往古佛寺的道路上,看到了楊敏安的頭像,而就在半個時辰前,李管事派來的護衛卻告知她,李管事派了楊護衛進京送信,一大早便出發了。
看來這信安平侯肯定是收不到了。
陳虞平靜的停下筆,一旁的小春兒熟練的将抄好的佛經收起來,恭敬的供奉在案桌前。
“咱們出去走走。”
法事已經是第四日,陳虞也已經找到了節奏,抄累了便出門走走,并不會一直待在殿中。
“小姐……”
兩主仆随意的在寺中溜達,因為沒到日子,古佛寺中香客零零落落,走到無人處,小春兒突然開口。
陳虞随口問:“怎麼啦?”
“宋大夫人院裡的那個雲湖,這兩日總是往夫人院裡去……說是受宋大夫人的吩咐看望夫人,但是我聽李大娘說,她總是借着話頭打聽事兒。”
“沒事,讓她打聽去。”
“可是這樣真的好麼?那些大嬸,人家一問,什麼都說……”
陳虞停下腳步,隔着石欄,擡頭欣賞着山間風景:“沒事,她們說的那些都不怕被人知道。”
有些事兒被知道了也好。
古佛寺坐落在山頂,居高臨下風景極佳,在她這個位置能看到高大的山門,上山的石梯九轉十八彎的,被蔥蔥的林木所掩蓋,偶爾露出幾層石梯,别有一番情趣。
山間鳥語陣陣,生趣盎然。
小春兒便不提着一茬,又說:“小姐,不是奴婢背後告狀,自從那天咱們宅子起火的事兒被夫人院裡的那幾個大嬸知道了,就人心惶惶的,奴婢好幾次撞到她們在一起議論說小姐會不會沒錢給她們發工錢……若不是劉嬷嬷教訓了幾次,恐怕要鬧得整個古佛寺都知道了。”
陳虞點點頭:“等我得空了跟劉嬷嬷說說,若是不合适,等咱們回去重新給母親院裡換人。”
“跟着咱們來的幾個小姑娘怎麼樣?”
小春兒想了想:“咱們院裡的都不敢多嘴,奴婢會好好盯着的。”
兩人剛說完,便有寺中小沙彌來尋,小春兒的‘兄長’又來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