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煙浔的手不由地探了過去,尚未觸及之時又收了回去。
與此同時,玄機子的身後憑空出現了無數柄劍芒,朝着雲盡歡的面頰刺去。
雲盡歡硬生生接下,卻第一時間将祝煙浔甩到身後的安全地帶,“醜東西躲好了,等我收拾完老匹夫,再來找你算賬。”
一轉眼,四周的的鐵牢紛紛炸斷,看客與妖獸四散而逃。
雲盡歡與玄機子戰在了一起,她雖渾身是傷卻依然兇狠,蛇尾化作無數黑氣,朝着玄機子襲去。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兩人對打時的靈力如漣漪般蕩開,以至于四周尚未來得及逃離的看客死傷無數,到處哀嚎一片。
祝煙浔看着雲盡歡的背影,一時間竟怔在原地。
曾經那個妩媚動人,明媚得如同春風一般的人,好像在這一刻消失了。此時的雲盡歡渾身冒着可怖陰森的黑氣,宛如從煉獄爬出的惡修羅惡鬼,兇狠,邪惡,危險。
祝煙浔不由地朝後退去,失神間被石塊絆倒在地。亦是在觸地的瞬間,她的腦海中竟現出神魔相鬥的景象。
天地間血色橫飛,山巒倒塌。火海之中,風音塵正與一魔物相戰,而那恐怖至極的魔物,卻有着與雲盡歡相同的臉。
二人皆是渾身浴血,卻都不肯停下。直到風音塵身死隕落,雲盡歡化為齑粉,這一場惡戰才算停止。
祝煙浔失聲大喊:“不要!”
這一喊,激起萬千塵埃。也使得祝煙浔猛然驚醒。
玄機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指尖點在她的眉心。
“你所見便是百年之後的情景。”玄機子的聲音蒼老而威嚴。他望着祝煙浔,眉目慈祥,“邪神現世,以至三界覆滅。”
祝煙浔的心還在撲通亂跳着:“邪神現世…… ”
“祝煙浔,老夫問你。若你有法救三界蒼生于危難,你可願?”玄機子的聲音仿佛有魔力般鑽進了祝煙浔的心裡。
祝煙浔的指尖微顫,心頭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我……我隻是個毫無靈力的廢物……救世這種事……怕是辦不到。”
“不,你能。譬如現在,隻要誅殺此妖,你便可護三界安甯。”
此言一出,祝煙浔猛地擡起了頭,順着玄機子所指的方向,一眼便瞧見了雲盡歡的身影,身負重傷盤踞在地,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刺得她心口密密的疼。
祝煙浔垂着眼簾,唇畔泛出一絲譏諷的笑意,“你都将她傷成這般模樣了,還差我這一刀嗎?”
她的聲音幹癟細弱到了極緻,可依舊逃不過玄機子的耳朵。
他輕笑一聲,“自然是不差,隻是她的命必須有你來取。”
與此同時,一把鋒利的利刃憑空出現在了祝煙浔的手中。
刀刃散發着滲人的寒光,祝煙浔卻覺得滾燙無比,仿佛要将她的手灼燒出個洞來,随着清脆的聲響,祝煙浔将利刃丢了出去。
“你讓我取,我就要取嗎?我偏不!”祝煙浔的言語間帶着幾分輕蔑和挑釁的意味,“況且為了一個尚未發生的事,便輕易取了無辜之人的性命。那這世道人心也已經爛到了根裡去了。如此,還用需拯救嗎?要我說三界皆毀,倒也還了八荒之境,一方淨土了。”
玄機子卻不惱,反而笑了起來,“沾了人性後,當真是有趣的緊。”
祝煙浔卻聽不懂此為何何意,隻見玄機子揮動衣袖,她的掌心間便赫然出現了一個錦盒。
“你要的答案都在裡面。”
祝煙浔瞧着掌心間的錦盒,心跳也越來越快。
答案?什麼答案?
曆盡百年磨難,嘗盡世間險惡。她好像早就忘了。
忘了當初為何踏出昆侖山。
忘了自己存于世的意義是什麼。
忘了為什麼活着。
每日渾渾噩噩,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才是她人生的意義似的。
現如今,當初那些被抛之腦後的疑問,又盡數一個個都奔了出來,不停地在她腦海中發問。
“我是誰?可有族人?究竟是何物?為何天生便無臉無相……為何無故受苦?又為何偏偏是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如今這一切的答案,就在這一方盒子裡。祝煙浔的指尖不停地摩挲着錦盒,想打開,卻又不敢。
就在猶豫之際,一股無形的勁力将祝煙浔拉得倒退了十幾步,才止住了腳步,随之,熟悉的氣息便萦繞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