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弱。”五條悟連墨鏡也沒有摘,掃了一眼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家入硝子身上,“别聽傑說掃興的話,身手沒有下降吧。”
“應該沒有吧。”家入硝子遲疑了一下,變得更加喜歡背摔了算不算。
“那有空……練練?”夏油傑也很想知道修整回來的家入硝子,目前到什麼程度了。
仗着有反轉術式就為所欲為的家入硝子——他的男朋友們什麼都好,就是比他還要在乎自己的這個身體健康。
夏油傑象征意義地上前踹了咒靈一腳,達成打敗要求,然後輕輕松松将咒靈團吧團吧,捏成了一枚漆黑流光的咒靈球。
家入硝子順手接過,他站在五條悟和夏油傑中間,看向奴良陸生,“這下就完全解決了,到時候咒具會送到你家。”
“然後,還需要我去奴良組一趟嗎?”
“不用,已經全部沒事了。”出發的時候奴良陸生就讓一個小妖怪去問了自己的爺爺,要不要再将家入硝子帶回去,傳回來的信息大概就是随便。
虹龍一直沒有收回去,巨大的龍身盤踞在三人身後,給那些妖怪們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奴良陸生看着家入硝子站在對面的模樣,心中突如其來地傳來一種再也不見的預感,困擾一時的咒靈被祓除,就像是切斷了他和家入硝子之間的聯系。
他不由得向前一步。
家入硝子正要一躍到虹龍背上時,就被對方叫住。
“我還會,再見到你嗎?”
“這問的是什麼話?”
家入硝子無奈,“再怎麼樣我也會好好活到七十歲,五十幾年的時間,你一個妖怪來找到我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相信自己,你也能三分鐘随叫随到。”
家入硝子指了指身邊的兩個例子,不知道是不是奴良陸生的錯覺,他看到對方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溫情。
家入硝子這麼說着,話才講了一半,一左一右就都牽上了手,被他們帶着上了虹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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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虹龍背上,吹着獵獵的夜風,家入硝子任由發絲淩亂地打在額頭上
突然,他像是感受到什麼東西被拉長、然後斷開。
家入硝子下意識緊繃了身體,朝着斷開的方向望過去。
原來是因為他脫離了奴良組坐鎮的地盤。
家入硝子沒想自己以後還能不能見到奴良陸生,隻是思考自己該怎麼把說好的咒具寄過去。
他好像忘記問地址了。
脫離一個世界很簡單,隻要不回頭,沒有人會知道你在哪裡。
家入硝子說不上現在的感覺,卻有一種認知——他終于和童年說了再見。
以後,他就沒有必要的玩伴,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連談戀愛也是急匆匆的。
身邊永遠湊不齊兩個人。
更多的時間裡,還是家入硝子一個人睡在大通鋪上。
孤獨、寂寞、冷......
家入硝子回憶起那幾個日日夜夜,就心疼自己。
他懷念夜蛾正道了。
“我們現在就去找正道嗎?”
五條悟環着家入硝子的腰,聞言有些吃驚地收緊了手,“你不怕被夜蛾指導嗎?”
指導=被揍。
就連夏油傑也回過頭來看。
家入硝子卡殼了一下,默默把臉埋在夏油傑的背後,悶聲說,“那還是算了。”
他擡起頭,聲音重新變得清亮,“你們明天還有任務嗎?”
“我有。”夏油傑說話間,胸腔的震動傳達到背後。
“啧,什麼時候?”
“在下午,放心,不會一大早就離開的。”夏油傑反手拍了拍家入硝子的頭頂,松軟的頭發一陣飛揚。
家入硝子順勢蹭蹭,轉而問向五條悟,“那你呢?”
“哼哼,我休息兩天!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五條悟不甘落後地把頭挨上家入硝子的脖頸,然後毫不客氣地把夏油傑那邊的無下限關了。
夏油傑猛得被風一吹,整個人劇烈抖動了一下 ,“嘶——”
“那就來醫務室陪我。”點了一個男朋友陪在自己身邊,家入硝子終于舒服了。
等三個人偷雞摸狗般的從窗戶跳進宿舍,打開燈,被雙手抱胸的夜蛾正道吓了一大跳。
嚴肅的成年人一言不發的看着他們三個。
“啊哈哈,正道,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嗎?”家入硝子打着哈哈,試圖勸夜蛾正道回去。
“也還好吧,不過是淩晨三點半,不過是我四點一刻便要去出任務,然後某幾個不省心的才回來而已。”
夜蛾正道臉色很黑,家入硝子乖乖自覺罰站。
一個班裡有乖的,那必然也有不聽話的。
家入硝子一個眨眼,就看見五條悟對着夜蛾正道勾肩搭背,還作勢要把人往邊上帶。
不出意外的,夜蛾正道不為所動,腳下像是粘了強力膠一樣。
他目光冷冷地掃過五條悟和夏油傑。
夏油傑:??
夜蛾正道豎起食指,一一點過,“你們兩個,檢讨兩千字。”
“不是,為什麼嘛!”
五條悟換了個人趴,整個人都挂在夜蛾正道身上,他指着家入硝子和家入硝子手中的咒靈球,“這不是已經把硝子好好帶回了嗎,我們還帶了隻特級回來诶。”
“不許讨價還價。”
第一發指導敲在了五條悟頭頂,把這個超長貓條直接錘蹲在地上,頭上腫起一個紅燈。
“硝子也不許治療。”夜蛾正道出聲制止住想要偷偷摸摸過去的家入硝子,被喊住的人立刻站好。
但夜蛾正道卻略過了他,檢讨的刀鋒指向夏油傑,“你來說說這個寝室,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蹲在地上的五條悟臉色變得精彩起來,夏油傑歉意地和他對視一眼,然後無比迅速地回複,“因為悟一定要拉着我打架,所以不小心把硝子的地闆打穿了。”
“後來他們家來裝修的時候,幹脆就把兩面牆都推了。”
“夏、油、傑!”
“你胡說八道!”
在五條悟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第二發指導也慷慨地給了他,好在第三發終于落到了夏油傑頭頂。
“你也别想裝老好人。現在來說說你,硝子,為什麼出校門不報備?”
夜蛾正道忽略身後兩個蹲在地上也能互扯頭花的幼稚兒童,隐隐面露擔憂地看着家入硝子的眼睛。
這樣要談心的模式讓家入硝子有些不自在,他隻敢把雙眼定格在夜蛾正道的鼻尖對方問什麼自己就答什麼。
聽完全程,夜蛾正道面色稍微松緩了一些,但依舊是緊蹙眉頭,像是對什麼失望了一般,“‘窗’啊......”
家入硝子剛有提到在百鬼夜行的白霧中無法正常放帳,他又問道,“總之,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吧?”
“嗯,精神上就不能保證了。”畢竟被咒靈騷擾了大半月。
家入硝子想到自己紋絲不動的等級,舉手提問,“正道,我什麼時候可以申請特級?”
對于家入硝子會提出這個問題,夜蛾正道早有預料,隻是以為他會更早提出來,而不是憋到現在。
“你的特級不好操作。”夜蛾正道講的有些委婉。
作為寶貴的醫療資源,上面更傾向于保留在後方,家入硝子一級的證都是夜蛾正道争取了很久才拿到。
“嘁。”家入硝子偏過頭,用亮閃閃的耳釘對着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看着有些分外活潑的學生,目光在他發紅的脖頸下掃過,遲疑道,“硝子,你還好嗎?”
“我很好啊,不過是那兩個大傻缺上了特級,我沒上而已。”
小時候都沒這麼活潑......
五條悟湊過去在家入硝子身上嗅了嗅,趴菜雷達啟動,“硝子喝酒了,喝醉了?”
“我喝醉?”家入硝子扯了一下衣領子,擺手,“不可能。”
“真的。”五條悟锲而不舍的往他身邊湊,然後被家入硝子按倒。
“太白了你,晃眼。”家入硝子一手扒拉在他的頭發上。
雪白的發絲從指縫裡漏出來,裹不住。
家入硝子又扒拉,根本裹不住,他逐漸煩躁,“超,睡覺!”
然後扛起五條悟,往榻榻米上一扔,用被子将他的頭包了起來。
包完,順手拍了拍那個碩大的被子團,“睡!”
夜蛾正道同步拍拍夏油傑的肩膀,“去吧,明天兩千字别忘記。”
然後他就走了,全然不管疑似發酒瘋的家入硝子。
夏油傑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打算走到榻榻米旁邊拿睡衣去洗漱的時候,手腕一緊,天旋地轉之下,他也被扯到了榻榻米上。
夏油傑看了眼早就躺平、雙手交疊在腹部的摯友,苦笑,“硝子,先讓我去洗澡。”
“洗什麼洗,睡覺!”
第二個被子腦袋,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