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禅院直哉那張熟悉的豔臉時,家入硝子突然發現,自己的内心居然意外的平靜。
對方從進門開始就不說話,隻是揣着手慢慢走動,家入硝子也不管,他手頭上還有好幾張屍檢報告沒有寫完。
笑死,打工人忙的要死。
禅院直哉把這個小小的醫務室轉了個遍,回頭就見家入硝子還在埋頭苦寫,他漫不經心地開口,“甚爾死了。”
筆尖輕觸紙張的沙沙聲戛然而止,家入硝子把筆杆輕抵臉頰,目光遊離至桌上那達摩樣式的不倒翁上,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說,誰死了?”
“我說,禅院......啊,不對,應該是伏黑甚爾,他死了。”
禅院直哉彎下腰,目光緊鎖着家入硝子的側臉,像是要盯出一個窟窿來,“是五條悟殺的。”
伏黑甚爾死了其實不要緊,誰殺的也不要緊,要緊的是伏黑惠現在怎麼樣。
家入硝子放下筆,伸手往白大褂裡面那件的衣兜裡拿手機。
手指剛落在按鍵上,卻被另一隻突然伸出的手輕輕按住,同時一股淡淡的沉木香氣悄然萦繞鼻端。
家入硝子皺着眉擡起頭看他,“幹什麼?”
“聽我說完,你再做些什麼也不遲。”禅院直哉直起身,從這一邊繞到那一邊,那股幽靜的氣味也跟着換了一個方向。
真不敢想象,禅院直哉身上的氣味會是這麼端莊,與他本人極其不符。
“伏黑甚爾曾在幾年前和家父有過一筆交易,用他有天賦的孩子換了禅院家大半的咒具,但我聽說,他在臨死前将那孩子托付給了你。”
家入硝子之前向五條悟問過禅院直哉的年齡,得出這個和夏油傑一個年紀的人估計是發育不良了。
要不然怎麼到現在,還是這麼矮?
就不能長點個子。——家入硝子(173 to 186)
“是嗎,所以呢?”管伏黑甚爾托付不托付,惠惠本來就是他的乖小孩啊。
禅院直哉被家入硝子上上下下嫌棄的目光打量了一個遍,臉上笑盈盈的表情有些挂不住,“那你是不是該把他送回禅院家?”
家入硝子聞言,指指自己,“我?把孩子送給、”
又指向他。
“你?”
“準确來說,是交給禅院家。畢竟本家才有适合他成長的資源。”禅院直哉再次把家入硝子欲撥号的手按下。
家入硝子注意到,反手就拍在他手背上。
很清脆響亮的一聲過後,禅院直哉的手背上迅速起了四個鮮紅的指印。
“你是在想屁吃嗎?”
“先不說我絕對不會把惠丢進垃圾堆裡,更何況,這種事情再怎樣也該該由你老爹親自和我商讨。”
禅院直哉被這一拍打得有些愣怔,随即卻莫名感到一絲暢快。
他後退一步,轉而直直地站在家入硝子正背後,隻要微微彎腰,他就能聞到對方發絲上清甜的橘子香氣。
禅院直哉短促地笑了一聲,指尖觸碰着自己的皮膚,意猶未盡地從鼻尖滑落到耳垂,“我當然不是,但家父會出馬,或許這時候已經在和五條悟談條件了吧。”
“那你來高專做什麼,花錢買時間浪費?”家入硝子嘴角微抽,都快無語笑了。
一天就二十四小時,除了高層那些爛橘子需要随叫随到的服務,其他‘平民’一般都得有個預約流程。
像禅院直哉這次沒有動用禅院家的關系,想要過來就得付費,雖然這錢隻會漏一點到家入硝子手心裡。
真是錢難掙屎難吃。
“花錢讓你開心,何樂而不為?”禅院直哉悠然自得地拍了拍手,随即一名侍從迅速呈上一個精緻的盒子。
他打開禮品盒,裡面有一個紙袋,紙袋裡邊還有個裝得嚴絲合縫的盒子。
家入硝子看着對方把下面的盒子底晃了出來,裡面用作填充物的拉菲草撒了一地,還是金色的。
待拉菲草全部掉幹淨,就剩下了一個不起眼的抽拉小盒,說實話,和外面的包裝比起來有點廉價。
禅院直哉将有拉繩的一段遞到家入硝子面前,示意對方去拉。
家入硝子不動,他也就安安穩穩地舉着。
最後,還是打開了。
家入硝子用手術刀柄輕巧地一勾,小盒子裡随即發出機關啟動的聲響,内部的慢回彈裝置緩緩升起,托起一條璀璨奪目的紅寶石頸圈。
家入硝子這下是真的笑了,刀柄在中心那顆巨大的蛋面上敲了敲。
又潤、又厚、又透。
“怎麼樣好看嗎?”禅院直哉将頸圈取下來,盒子随便一扔。
他将項鍊整理了一下,調整好方向,騰出一隻手解開了家入硝子白大褂最上方的扣子。
沒有被打,這讓禅院直哉又爽了。
他指尖微微顫抖着去解第二顆。
抖了一下差點沒有解開,禅院直哉猛地就屏住了呼吸,家入硝子看着,好懸他把自己憋死。
有些用力地扯開他的手,家入硝子看着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禅院家大少爺向後踉跄了好幾步,半個屁股卡在解剖台上才停下來。
眼看着禅院直哉的臉越來越紅,真怕出什麼人命,家入硝子走過去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呼吸。”
“咯嗬——”
禅院直哉喘過氣來,他将手背貼在自己的一邊臉上,感覺那邊的熱度仿佛被岩漿澆過一般。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等家入硝子轉個身的功夫,醫務室裡隻剩下了自己和他。
一些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家入硝子沒有表情地扯了扯嘴角,“你又想找打?”
“沒有,來帶上吧,硝子......”禅院直哉走向家入硝子,舉着手裡鑲嵌着鹌鹑蛋大的紅寶石頸圈。
頸圈不斷靠近,直到手指快要觸碰到家入硝子下巴時,禅院直哉才有些意猶未盡地張開手臂,想要替他戴上,結果被家入硝子一把握住。
一把全被握住了。
兩隻手腕被一隻手包住,兩人湊得很近,禅院直哉能看到家入硝子眉眼深處的一點厭煩。
他剛想開口說話,卻發出了一聲暧昧不清的喘哼。
因為家入硝子直接将他的手臂舉起,折向後方,将其禁锢在後腦勺的位置。
由于兩人身高之間的差距,禅院直哉幾乎繃直了身體,整個人像一把倒反的彎弓。
禅院直哉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看着天花闆上漆白的燈光,直到冰冷的皮質頸圈壓着他的喉結戴上,他才恍惚地掙紮着把頭努力向下看。
“其實我感覺這個搭配,有些風塵俗氣。”
家入硝子單手靈活地把扣子扣到最後一個,一根手指勾着頸圈,然後松開了桎梏着他的手。
禅院直哉就靠這個小小的頸圈,被家入硝子勾着,才能堅持住不癱坐在地上。
家入硝子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燈照下來的陰影能直接把禅院直哉困住,“果然還是戴在你身上比較好看,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他松開了手,看着禅院直哉失神地靠着冰冷的解剖台來挽回神智,墜下的紅寶石正好卡在兩個鎖骨中間,再配上那副姿态......
真豔,活像紅燈區那幾個站/街的。
估計是懶得再自己為難自己,禅院直哉幹脆一歪,蹭着解剖台側躺到地上,臉頰枕在折起的手臂上,慢慢地眨着眼看向家入硝子。
不會真的窒息過頭變成傻子了吧?
家入硝子看着直皺眉,也不知道禅院家少爺值多少錢,他賠不賠的起。
盡管是這麼想着,但家入硝子隻走向前一步,用鞋尖輕輕勾起他的下巴踢了踢,“你喜歡嗎,嗯?”
“喜歡的,你送我的都喜歡。”
真成傻子了,家入硝子冷靜地掏口袋,唰的一下拿出來一把小巧水果刀。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動手殺人了。
在家入硝子高高舉起手,即将向下刺入的時候,歡快的電話鈴響起,打斷了這一犯/罪行為
“接電話啦硝子,快接電話啦~要不然悟醬即将在三秒後出現!......”
算他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