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宴把車留在了平遙巷。
直奔束南機場買了最近的一個航班,飛去了雲齊市。
林雙芊接到付宴的電話的時候,江禮正在片場拍攝。
付宴打了好幾個電話沒通才反應過來江禮應該是在拍戲,才轉頭打給了林雙芊。
林雙芊提前了一點等在片場門口。
付宴接過她遞過來的工作證,方便在劇組通行。
兩個人打了個招呼就并肩往裡走。林雙芊放慢了點步子仔細看了看,付宴兩手空空的,腳步也不像平時那樣穩,一看就是急着趕過來的。
林雙芊狐疑的眼神根本收不住:“付宴。”
前面的人扭過頭來:“怎麼了?”
“你以前沒有哪次探班是那麼急匆匆的。”林雙芊擡眼和他的視線對上。
“我從束南直接過來的。”付宴幽深的眼神看着林雙芊,轉念還是沒問出口,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想見見她。”
林雙芊自诩在情緒上的感知是比較敏感的。
付宴的情緒、語氣和狀态,并不像他表演的那般雲淡風輕。到底不是演員,他的故作輕松要比江禮差的遠了。
付宴在林雙芊的帶領下往片場中心去,向導演問了個好。
彼時,江禮正在拍一場打戲。
雨天,泥潭,戰場。
亂世裡常打勝仗的女将軍。
付宴環着手臂,看着江禮吊着威亞,根據設計好的動作翻了個身跌落在泥潭裡。
泥漿濺到眼睛上,江禮用肩膀蹭了蹭,右手把劍支在地上,撐着自己起身,然後轉而到下一組動作。
付宴的眉毛揚了揚,又想起那些泛黃的曲譜,還有如何回憶都隻剩模糊記憶的平遙巷的江禮。
一陣酸澀湧上他的鼻間,他沒有哪一次情緒失控地如此突然。他咽了咽口水,喉結滾動,開口是啞了的聲音:“林雙芊。”
林雙芊隻是眼睛看過來。
她聽到了付宴的下半句。
他講的得很慢,像是怕打碎某個珍寶一樣:“江禮,是不是,很早就喜歡我?”
林雙芊的瞳孔震了震,緊張地吞咽了下口水,可是這一幕,卻讓她不自覺地染上笑意,有種想哭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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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禮的衣衫上全是結住了的泥漿。
拖得走起來的步子也特别沉重。
她看見付宴那一瞬間,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笑意挂上眉梢,停在他一步遠:“你怎麼來了?”
“嗯,想見你。”他話音一落,作勢要去抱她。
江禮“诶”了一聲,往回退了一步:“全是泥。”
看他的樣子是不罷休,江禮換作牽他手:“說不怕髒也不行。這裡全是人哦,付宴。”
裹着泥漿的手糙糙的,先勾上他的小拇指,轉而十指相扣:“牽牽手吧,不能嫌髒。”
付宴笑着把牽着的手抓得更緊。
站的位置比較中間,三兩個工作人員路過。按照兩人現在在圈内的知名度,很難不被認出來。
按照以往江禮的性格,遇到此刻的情形,已經紅着臉急着要把手抽回去。
但是今天。
江禮隻是藏不住害羞的耳根,手還是不躲閃地牽着他。
付宴算作回應地同路過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
然後意味深長地望着江禮的眼睛,對她的一反常态想要一探究竟。
江禮就是笑着回應他。
從付宴出現在她視線裡的那一刻,她就察覺到了付宴的情緒。并且預感強烈的,猜測同自己有關系。
付宴從來不像現在這樣,突然地來找她。
站在這個位置太顯眼了,江禮牽着他回休息室去。
林雙芊和阿善一人一邊幫她卸發飾,泥漿和發絲纏在一起,收拾起來要費好大一番力氣。
江禮透過鏡子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付宴:“你要不要先回酒店等我,我一會兒還得補幾個鏡頭,還要好久。”
付宴搖搖頭:“沒事,我等你一起。”
江禮看他一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也沒多說。
讓他在休息室裡等着,然後就忙着去做妝造補拍鏡頭。
可付宴也沒有就待在休息室裡。江禮去哪他也就跟着去哪。
林雙芊看付宴不同以往的黏人程度,想起他剛到的時候問她的問題。
剛才。
林雙芊沒有回答他,這個答案無論如何都要江笑笑自己說出來才對。
好在付宴也沒有一直想要她給出答案。
她沒忍住。
暗戳戳地和江禮大概說了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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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齊市的落日是很有名的。
結束的時候剛好日落,江禮換回自己的衣服,總算脫離了泥漿的味道。
她沖林雙芊示意了一下,就先行和付宴回酒店了。
原本亦步亦趨地像小尾巴一樣跟着江禮的付宴,這會又變成主導的,牽着她的手把步調加快。
江禮看他這樣着急,忍不住笑:“你知道方向嗎?”
付宴這會兒特别得意地揚了揚另一隻手上捏着的手機:“我剛已經确定過方位了。”
他走得特别快,但也會照顧江禮的步調。
江禮此時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即将到來的,呼之欲出的屬于她的九年的暗戀。
林雙芊告訴她的那一刻,她就開始故作坦然。
那段感情真的要攤開在彼此面前,會是怎麼樣的場面,她沒法想象。
剛進房間,落日垂在落地窗的位置,照亮半個房間。
玄關處暗暗的,江禮還沒來得及開燈。
付宴握住她的手腕,一個借勢将她抵在牆上。
後面的鏡子涼涼的,江禮打了個寒顫就想往前躲開。
付宴帶着滾燙的吻就壓過來。
他的手臂從後面抱住她,左手抵在她的脖頸,右手撫在她的腰上,隔開了她和鏡子的距離。
不像從前隻是碰碰。
今天的付宴從情緒到現在的接吻,都能明顯地感覺到失控。
江禮有點喘不過氣,雙手抵上付宴的肩膀,試圖推開。
她剛剛躲開一點,付宴就追過來。
江禮睜開迷迷蒙蒙的眼睛,看見了付宴眼底的淚光。
她怔住了,轉而輕輕地回應他。
付宴感受到了,變得愈發哽咽。
他漸漸拉開距離,不繼續了。
江禮的眼神迷離,睜開看着他。
她的腿失去力氣,軟趴趴地就要往下掉。付宴笑了聲,然後把她抱着坐上了那張桌子。
“江好好,對不起。”付宴雙手撐在她身側:“我不小心,看見了你的秘密。”
今天本來是付宴回霧江的日子,所以他去了外婆家。
江禮猜到了:“付宴,你看見曲譜了?”
“嗯。”他視線往下移了移,又輕輕碰了碰她的嘴巴。
付宴擡了擡眸,又盯着她的眼睛。
江禮彎了彎唇,低頭在他嘴角親了下,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裡早就洇滿了水汽:“付宴......謝謝你看見我,還有,回應我。”
如你所看到的。
付宴,我很早很早就已經對你産生了情愫。
付宴張了張嘴,大概是怕哭意被發現。
他又親上去。
他含住她的唇瓣,一下一下。
一滴眼淚落在江禮的鼻子上,緩緩流下去。
江禮很快反應過來,酸澀從她的鼻尖蔓延。
她喘不過氣,用力推了把付宴。
替他擦了擦眼淚,江禮吸了吸鼻子:“我那麼喜歡你,你哭什麼?”
付宴。
你那麼那麼好,自然值得很多人很多人的喜歡。
付宴的笑意挂在嘴角,含着笑意的眼睛依舊噙着眼淚。
好不容易穩下來的情緒,在聽見付宴的一句話後,潰不成軍。
付宴說:“江好好。”
“你會成倍成倍地得償所願。”
付宴似是已經習慣了一般,一直輕輕地拍着江禮的背。
江禮枕在付宴的手臂下,輕輕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就被付宴又一把摟進懷裡:“再休息會兒。”
江禮窩進他的胸膛:“幾點的飛機?”
來雲齊市是臨時決定的,付宴後續還有個商務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