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受重傷久久無法化回人形的落絮,被殊揚留在身邊,悉心照料。二人的生活起居都在一起。
溫柔的殊揚,細心的殊揚,耐心的殊揚,全是落絮眼裡的模樣。
她開始期待化回人形的那一天,她早早的就想好,那一天她要向殊揚表明自己的心意。
也許任誰聽說都會質疑,但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喜歡殊揚。
她開始設想,如果殊揚也同樣喜歡她的話,那她會有多歡喜呢?
落絮不知道她在凡間待了多久。
化成人形的那天,她去殊揚常去采草藥的山頭采了一束花。
來回踱步地,等在他們的家門口。
殊揚還是同第一次見面一樣,一身素淨的衣衫,一條淺色的發帶,背上是采草藥的背簍。
剛回到家就看見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
在還是九尾狐的時候,殊揚特别寶貝她,每天都特地為她打扮一番。所以化成人形的落絮,身上的衣服也同殊揚一般素雅。
落絮把花遞出去:“殊揚,我喜歡你。”
殊揚一臉錯愕的模樣,落絮才反應過來殊揚第一次見她化成人形的樣子。
她又解釋了一番:“殊揚,我是殊白,不對不對,其實我是落絮。我的真名叫落絮。”
殊白,殊揚為她取的名字。
“我們要不要在一起?”
幾萬年後的落絮,還是忘不掉殊揚那副決絕的模樣。
“殊白,我們可以是兄妹,師兄妹,師徒。但絕不是你想要的關系。”
殊揚一直到最後都隻把她當作自己養的一隻九尾狐。
他不曾喚她落絮。
殊白,怪不得取名為殊白。
同姓,自然隻能是同門關系。
後來的日子。
殊揚逐漸接受養在身邊的九尾狐殊白化作人形的樣子。兩人絕口不提那天的事,落絮還是那副明晃晃的小太陽的模樣,還是一步不離地待在殊揚的身邊。
她以為,如此淡漠的殊揚隻是從來不曾有喜歡上任何人的想法。他會一直如此,遠離塵俗,掌握自己生活的節奏,淡然地面對着世事變遷的模樣,卻永遠不會覺得孤獨。
直到突如其來的變數。
殊揚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她從沒見過的姑娘。那姑娘和殊揚很不一樣,她一身華麗的裝扮,每日的衣服都是如此豔麗的。
和殊揚的生活格格不入,可落絮要承認,他們是如此合拍,如此地步調一緻。
殊揚對那位姑娘也很好,同對落絮的是不一樣的好。
偏僻的山莊被血色彌漫,殊揚和那位女子的新婚日,一群人闖了進來。帶有很強的目的的,要把這裡屠為荒蕪之地。
直到殊揚和那女人并肩站在她的對面,那女人舉着劍向她刺來,落絮才終于明白,他們的目的,殊揚的目的,都是要置她于死地。
落絮忽然笑了,也許這就是她落入凡間要經曆的劫數。
她閉上眼睛,任由眼淚反複掉落,疼痛感卻遲遲沒有出現。
睜開眼,嫉妒的害怕讓落絮的靈力自動開啟防護,化作真身。她感受到了溫度,殊揚把她抱在了懷裡,一如第一次見面。
劍刺穿他的身體,那是魔界的法術,置之死地,更不用說殊揚一介凡人,要如何承受住。
落絮毛茸茸的腦袋,在殊揚的懷裡艱難轉動。
他奄奄一息,卻還在說話:“阿絮,我自然要護你周全的。”
一滴血淚從滿身是血的九尾狐的眼角落下來。
落絮又回到人形,把殊揚抱在懷裡。
逝去的殊揚,還有此刻送入她的腦海裡的所有的真相。
不舍與悲痛,落絮的哭聲停不下來。
到這裡,有關凡間部分的故事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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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纾起喊了一聲卡。
江禮還跪在地上,被血染紅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沉浸在落絮裡。
姜叙爬起來,捏捏她的手,然後很有分寸地松開。而後靜靜地坐在一邊,工作人員也都沒再吭聲,在等待裡陪伴他們走出這場戲。
林雙芊聽到旁邊傳來幾聲抽泣,扭過頭看。
國慶期間,在江晉勵的強烈要求下,一家人驅車來霧江陪江禮。
這是江華民和朱麗琴第一次看到江禮演戲的模樣。江華民默不作聲地扭過頭藏起眼角挂着的眼淚。
朱麗琴吸吸鼻子,但目光卻不舍得從女兒的身上移開。
江禮整個人瘦瘦的,跪在那地上小小一隻,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從前常聽她爸念叨瘦了瘦了,可朱麗琴沒見過江禮如此瘦的模樣。
古裝的戲服都很厚重,要穿上好幾層,江禮為了上鏡自然是對身材有更嚴的要求。比上一次見家人的時候瘦了不少。
朱麗琴想到江晉勵之前轉給她的視頻,是江禮的粉絲剪的江禮的來時路。她覺得那是江禮不聽勸說,沒苦硬吃。可現在,她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
那都是真的,是她那個倔強的女兒,一步一辛苦,真真切切走過來的。
朱麗琴終于親眼見到,并且意識到江禮說的,她在做自己喜歡的事,願意為此付出成倍的努力,不怕辛苦。
此刻眼前的江禮,真的特别的耀眼,要她熱淚盈眶。
江禮不知道江華民他們沒有回她租的房子,走過來的時候看見時還驚訝了一番。
她探頭在找什麼。
江華民開口:“媽媽她在車上呢。”
江禮眼神暗了暗,點點頭:“嗯,那你們先回去吧。阿鯉知道地址和密碼,我這下戲還要好一會兒。”
戲份沒之前那麼多,自然能多些時間陪陪江華民他們。
但江禮發現,她每次下戲回去,不管是早還是晚,桌上總擺的特别豐盛。
每次都借口說弟弟想吃,還會撞上朱麗琴不自然的躲閃的目光。
很久沒有這樣和家裡人待在一起。
江禮感覺到最近的日子特别的平和。
林雙芊突然彈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江禮戳開對話框。
是林雙芊截的幾張圖。
付宴抄襲的黑熱搜赫然躺在前幾。
江禮眉心跳了跳,網上早就亂了鍋。
可是直到現在,付宴還是若無其事地同她扯着閑。
江禮不知道怎麼開口,不知道怎麼問。
就連确定他好不好,她也沒勇氣。
他不會抄襲的,她自然知道。
付宴在音樂上的造詣和實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可是為什麼,這些人還是可以那樣輕松地說出那些謾罵的話。
這天江禮的戲是夜戲。
但不算特别晚,在黃昏過後。
中場休息的時候。
江禮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次看手機。
#付宴暫停錄制#又上了熱搜榜第一。
江禮再顧不到任何。
像是百分百确定他會秒回。
江禮發消息:為什麼暫停錄制了?
那頭回得很快。
付宴:嗓子狀态不是很好,别擔心。
江禮沒再回複。
她一聲不吭地開始熬陳皮雪梨水。
林雙芊大概是猜到了,沒敢問。
果然。
下戲的那一刻。江禮說:“小芊,我要去找付宴。”
江禮要做的,一定是攔不住的。
林雙芊不放心,給她安排了司機。
林雙芊安慰她:“你别緊張,沒事的。”
江禮彎彎唇,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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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
江禮反複地看手機,她隻戳開和付宴的對話框,不去看帖子下面那些不堪入目的話語。
付宴的工作室回應地很快,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扒出了對比,取了證要起訴造謠的人。
同時,也說明了停止錄制的原因,表明節目不會缺席,對被耽誤時間的大家表示歉意。
江禮到的時候。
看見了藍紫色的光,一點一點彙聚在一起。
付宴就站在他們的對面,很努力地聽清他們的話。
江禮也聽清了。
“付宴!一輩子唱歌給我們聽!”
付宴連連點頭,反反複複地回應承諾。
看着他非常真切的望着粉絲,還有不易察覺的顫抖的眼睛。
江禮想到白天發生的一切。
辛辛苦苦走過來的幾年。
付宴。
明明,不是已經好起來了嗎?
江禮眼熱,掩在夜幕裡,看不見她濕漉漉的眼睛。
粉絲站自發地應對黑熱搜,一個個擊潰,不逃避地,百分百地站在相信付宴的隊列裡。
正如她和林雙芊說的。
江禮聲音輕輕的,像是說給自己聽:“我知道他會有片自己的天地,愛他的人會絡繹不絕,是個小宇宙。因為時間久了,他們就會發現付宴本就是他們看到的那個模樣。真實,堅定,有自己的心氣,正直坦誠,有血有肉的少年。”
付宴看到江禮的時候。
江禮拎着那個熟悉的保溫壺,就站在他那個位置的一側。
一聲不吭的,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本來應該在片場的江禮。
此刻戴着口罩,在黑夜裡眼睛也是亮亮的。
特别乖地站在那裡。
付宴藏不住笑意,邁過去的步子又雀躍又緊張。
他忽而發現自己如此不冷靜,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離她越近,愈發清晰。
付宴站定在她一步的距離,心動到按耐不住。
江禮直直地望着他,直到聽見他輕輕的、啞啞的、卻讓人悸動的聲音。
他說。
“江好好。”
“你是不是也中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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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
江禮感覺到彼此之間的關系更加微妙。
因為嗓子需要時間的恢複,付宴工作的腳步又停滞了。和前段時間一樣,幾乎每天都到片場打卡。
每每探過來的眼神都是詢問的、缱绻的。
在問她要一個答案。
那天的問題江禮沒有回答,她以為自然實則生硬地躲開了那個話題。
拉扯的,沒戳開窗戶紙的關系。
暧昧到江禮克制到恰到好處的步伐亂了,變得猶豫,試探的腳尖快要向前去。
付宴不急。
他知道自己會非常有耐心的,等待有關江禮的一切。
在江禮就快要受不住自己的防線時,反複反問自己,就快要把答案說出口。
付宴消失了。
十二月。
圈内有點交集的綜藝導演,付宴臨時被邀請過去救場。
不知道錄的是什麼節目,又或者是不是因為錄節目。
江禮發過去的消息沒有一條得到回應。
爬得特别慢的烏龜。
鼓足勇氣鑽出殼時。
外面忽然再次狂風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