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的打字習慣和語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茶色頭發的女孩終于止住顫抖的手,深吸一口氣宣布。
“宮野明美很安全,她現在是俄聯安全局的見習探員,正在跟上級——也是看着我長大的長輩出任務,所以聯系不上。”
烏城曦起身,從茶幾上方将紙巾遞過去。一大一小的偵探組合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在房間門阖上的輕輕聲響裡,倒退回八歲的小女孩模糊望見一雙青翠如初的眼睛。
綠眼睛的主人歎息。
“都沒事了,志保。”
一九九四年的初春,烏城曦是在挑選手下時遇見宮野明美的,時間比挑中蘇格蘭早上一點。
組織的外圍成員空閑時會在酒吧裡聚集,交流情報接取任務,或者是幹脆八卦吹牛,十八九歲的安靜姑娘在裡面顯得格格不入。
當時基安蒂熱情地給新來的高層介紹基地的情況,見冰酒往那邊投去目光,張揚的狙擊手說:“那是那對科學家夫妻留下的女兒之一,小的那個很有天賦,被組織派出去留學了。大的這個在當外圍人員,做做後勤什麼的。”
烏城曦點點頭,沒說什麼。
第二天,宮野明美在組織的軟件上收到了一個工作考試邀請,職位是烏丸财團名下的私人助理。
筆試内容是簡單的行政加财經問題,完全與組織無關。宮野明美在大學裡的專業偏向公共管理,對這些信手拈來。
她是唯一留到面試環節的人。
坐在會議長桌盡頭的人問她:“我需要一個私人助理,負責我在日本的行程,從此不再接受組織其他人的指派。你有興趣嗎,宮野小姐?”
她的姓氏被加了重音,讓宮野明美用指甲掐住白皙的手心。
那人補充說:“這個邀請長期有效,我不着急,你可以選擇去美國留學深造後再行入職,賬單記在外聯組的名下。”
“美國?”宮野明美重複了一遍。
高樓外日光曆曆,長桌那端的人擱下鋼筆看過來,那一眼宮野明美記了好久。
攏起耳邊散落的碎發,宮野明美盡力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我可以立即開始工作,冰酒小姐。”
她們的初見并不愉快,烏城曦本來也沒打算在宮野明美身上多費心思。
稍加調查就能知道,那個黑發的年輕女孩身上最大的的特質是善良和溫柔。這兩種美好的品質并不适合在黑暗裡生存。
如果不是宮野志保從小展現出了卓越的天賦,她們姐妹可能早被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了。
那時烏城曦剛進入财團的日本分部,暫時領的是閑職。
她把宮野明美安在助理的位置上,隻是讓她盡可能遠離組織裡的争端,也算回報宮野夫婦的恩情。
為了不讓宮野家的長女領着工資無事可做,烏城曦還安排了行動組的人對宮野明美進行特訓。
然後某天下午,烏城曦難得空閑,拿着咖啡杯從辦公室轉到了訓練場,發現組織裡通用的特訓手段并不适合宮野明美。
身為組織的外圍成員,黑發女孩的身手在常人裡算是上等,但和行動組的人仍是相距甚遠,貿然切磋交流隻會挫傷身體關節。
烏城曦隔着單向玻璃看了一會,放下咖啡杯進去,揮退行動組的成員,挑出貼合宮野明美習慣的武技親自教了她幾招。
俄國桑博和西斯特瑪,注重拳擊、摔跤與柔道技巧,招式不死闆,戰鬥中講求随即應變,沒被打死的人都說好。
烏城曦教完就走,後來例行清查基地監控的時候發現宮野明美在訓練室裡待到了淩晨,第二天又神采奕奕地出現在财團辦公室。
努力向上攀爬的人誰都喜歡拉一把。空閑時間的對練就此成了日常。
宮野明美每次加練後都會認真地對烏城曦道謝,兩人在辦公室也有交集,就此熟絡起來。
不久後烏城曦去美國做任務,順路捎上了宮野明美給妹妹做的點心,結果遇上學校襲擊事件。
那之後,宮野明美似乎幾天沒睡好覺。
她找到烏城曦,表達了繼續參與組織任務的意願,為此可以放棄剛剛步上正軌的高薪财團工作。
烏城曦勸她:“那隻是一次偶發事件,你不必太過擔憂。”
黑色長發的年輕女孩搖頭:“隻要我妹妹身陷組織,總會遇上各種各樣的災難……”
說到這裡,宮野明美自知失言。
她停頓片刻後深深鞠了一躬:“烏城小姐,我會盡全力成長,請給我一個獲得代号的機會!”
烏城曦一向尊重他人的意願。她從抽屜裡選了一把常用槍,将它送給宮野明美。
“從明天起搬到新安全屋吧,在觸碰想要的東西之前,你要學的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