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音嘶啞,說出的話冷若地獄勾魂索。
“從始至終都沒有金身,我要的,隻有他!”
好暧昧的話......
程心攸一哆嗦,倏然回神。
隻聽身側任天賜大膽猜測。
“你曾經受過重傷,妖力不足幻化成形隻能靠一縷殘魂苟活畫紙内。又或者......從一開始,你便是被重傷你之人囚禁畫中。”
巨蟒倏然轉頭看向任天賜。
短暫沉默。
它笑着開口,卻是問:“你是那混賬請來的......捉妖師?”
陰陽怪氣。
“什麼八竿子打不着的問題?”
程心攸不經意瞥了一眼任天賜,雙手叉腰,故意恐吓:“知道還不快速手就擒?”
巨蟒仿若未聞,綠瞳幽深。
“有趣,有趣。”
任天賜咬緊下颌,神情僵硬。
“少跟他廢話,抓緊時間殺了再說!”
程心攸一改态度,難得強硬。
誰知,巨蟒瞬息後退。
“殺了我,你們就永遠不知道真相了。”
“你是妖,妖最會胡說八道,誰知道你說的又是不是真相?”
程心攸脫口而出。
見任天賜轉頭看向自己,她神情尴尬,“不好意思,盜用你的名言了。”
任天賜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移開視線,垂眸握劍,漸漸收緊。
水蛇妖是懂得講故事的,開門見山。
“吾爾蘇是他哥親手送給我的。”
果然,程心攸正準備召喚神力的手頓時打住。
她一臉不可置信:“什麼?”
“那混賬不信任我的能力,便以醫治他弟弟為由,進行測驗。”
巨蟒緩緩開口。
“彼時我還困于畫中,與那個混賬約定,吾爾蘇能夠行走後便讓我寄存他的身體,可他居然出爾反爾,跳入早有預謀的蓮池,被迫中斷法術!”
水蛇妖越說越憤怒。
程心攸挑眉:“廢話!我若是他也定然不願意讓一個妖怪進入身體。”
甚至反過來嘲諷蛇妖,極其不可思議:“你也太天真了。”
蛇妖冷笑。
“那個混賬又如何不知其中利害?可他野心太大,一個肉體凡胎居然妄想長命百歲、擁有無盡的法力!”
咚的一聲,從水池上方忽然墜入一顆不大不小的石頭,正好砸中夜明珠。
水下,瞬間漆黑一片。
水上,徐夢瑤眼神不解,看向胥子欽。
胥子欽折扇擋在胸前,靠在柱子上,雲淡風輕:“提醒他們,抓緊時間。”
果然,程心攸和胥子欽擡頭望着水面上漸漸明亮的月光。
心叫不好,蛇妖這是在拖延時間!
嘶,被發現了。
巨蟒倏然發起攻擊,血盆大口沖下二人。
任天賜一推,借水力将程心攸與自己反方向推遠,避開蛇口。
上一次在沙妖腹中,程心攸還記憶猶新。
奈何沒了夜明珠,她完全看不見巨蟒身影,隻有心驚膽戰地随時警惕“綠燈”不要亮起。
誰知年年許願都沒有這會兒靈!
程心攸“心想事成”,兩顆綠燈橫沖直撞沖向自己!
心髒快要跳出體外,她咬牙轉身,握緊劍鞘準備使用神力。
豈料,綠瞳近在咫尺時。
一聲巨大嘶鳴,水蛇妖昂頭大吼,似乎是受傷了。
漆黑中,程心攸被人握住手腕。
熟悉的冷聲:“抓緊!”
随即,程心攸如坐過山車一般,抓着任天賜的手臂在水中甩來甩去。
她脖子上挂的月牙玉佩隐隐有些光亮,能感受到任天賜應該是飛速遊到巨蟒身邊,刺上一劍,随後趁它反應過來前迅速躲開,周而複始。
蛇類視線不好,隻能看見附近的東西,所以屢屢抓不住任天賜。
可為何獨獨任天賜能看得一清二楚?
猶如白晝,穿梭自如。
疑慮似種子留在了程心攸的心裡。
水蛇妖憤怒了,它在水池中瘋狂遊走,卷出漩渦。
連帶身上枷鎖随之轉動,發出巨大聲響。
身在漩渦,程心攸與任天賜都不由自主地轉動。
她有一種身臨其境掉入洗衣機的感覺,頭暈......
任天賜一把抓住身體疲軟下墜的程心攸,左手攬腰讓她埋在自己脖頸處。
失去意識的她不知少年正眼含挑釁,直視上方巨蟒幽深綠瞳,口中默念不停。
巨蟒像是聽見什麼聲音,突然變得極其狂躁,精準識别少年所在方向,加速俯沖。
與之同時,一條沉睡的白龍在少年身後逐漸伸展,體積與巨蟒相當。
就在少年睜眼瞬間,白龍倏然亮出猩紅雙瞳。
一聲呼嘯,白龍兇猛沖出迎接巨蟒撞擊。
幾番糾纏,巨蟒咬傷龍掌,白龍咬斷蛇尾,難分勝負。
望着池面上瘋狂轉動的漩渦,徐夢瑤面色嚴肅,眼含擔憂。
“我去燒畫。”
卻被胥子欽用扇子攔住。
他擡眼望着被雲層遮住的圓月。
沉凝:“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