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姑娘!”
江攬月還在氣頭上,猛然聽到有人喚自己,一轉身臉上還帶着未褪去的怒意,“幹嘛!”
來人是一文雅的公子,在樣貌上比謝珩差一點,卻勝在目光柔和,笑容暖心,有清風霁月之資。放眼整個昌安城,這般樣貌的也算是上乘。
被吼了一聲,這公子也不氣惱,在看到她整體打扮後愣怔了一下,而後便自報家門,溫文有禮道:“在下乃是裴侍郎之子,裴煊,江二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聽到這個名字,謝珩莫名心頭一沉,眉眼間似積壓着殘雲。
江攬月卻在認真回憶裴煊是何人。
她甚至摸出了随身攜帶的小冊子,朝着手指頭呸了一下,“你等等啊,我想想我想想,很快能想起來。裴煊是吧?”
将小冊子翻得呼呼作響,很快找到“裴”打頭的名字,但可惜......叫裴錢的都有,就是沒有一個叫裴煊的。
她懊惱地啧了一聲。
裴煊不解:“江二姑娘,你這是在?”
在她的身後,謝珩也将頭探過去,瞧着那小冊子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越看心頭越是窩火,一把奪過将姓“裴”的這頁撕掉,單掌揉成團。
他一臉不知從哪撿來的傲氣,雙手抱臂幼稚地小聲嘀咕:“也不知道好端端地跑來藏着什麼禍心。”
裴煊:“......”
謝珩一挑劍眉,“哦,我沒有說你,裴煊你别見怪。”
這語氣聽着都是有意的。
怪幼稚的。
江攬月目光在二人之間遊移,她覺得今日的謝珩身上有股茶味。這裴煊是何人啊,謝珩犯得着這麼針對人家麼。
裴煊還在旁若無人地打量着江攬月,聽了謝珩的陰陽怪氣,半天沒回神。
良久,一把折扇落到地上,這聲響才讓裴煊擡起眉眼。
謝珩撿起折扇利落打開,攔住江攬月的肩頭,朝着她的臉頰扇風,兩眼珠子卻盯着裴煊,“沒拿穩,别見怪,這暑氣太盛,怕熱到我的夫人。”
江攬月:“......”成婚好幾日了,他要是擔心熱到她,那早幹嘛去了!這幾日,沒有仆從跟着,她熱得都冒煙了好幾輪,手搖團扇都快将手搖斷了。
也沒拆穿他,隻默默伸手到他後腰,用力一掐,謝珩的背脊都疼的更挺拔起來。兩人相視一眼,各懷心思。
江攬月心道:兩面三刀的狗東西。
看謝珩别有深意的眼神,定也是在罵她。
兩人這對望的一眼在裴煊看來,卻包含了許多濃濃愛意。而江攬月這一身紮眼的男裝,也頗為眼熟的,是謝珩曾穿過的衣裳。從前寄住于謝家時,便時常看到謝珩穿這身衣裳過來同他談論詩詞歌賦。
妻子穿夫君從前的衣裳,興許是出于夫妻間的趣味吧。
裴煊眉眼微垂,身上那股子清風霁月的勁頭都弱了幾分,瞬間蔫了:“沒想到你們居然成親了。是何時成的婚?”
“裴大人,太師喊你過去。”下人跑來傳話,恰巧打斷了三人不合時宜的談話。
裴煊對着下人稍稍點頭,便朝着他們二人拱手道:“本想着與你們叙叙舊的,但還有些朝中要事在身,需與太師商讨。那便改日再叙。”
走前他再不舍地看了一眼江攬月。
畢竟是纨绔慣了的人,江攬月一看便懂此人心思不簡單。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私底下與他有何私情,實則,她小冊子上沒他名字,臉也是無半分印象。
謝珩眯眼盯着裴煊漸行漸遠的身影,極小聲音自語道:“呵,叙舊。”
“這裴煊到底是何人啊,怎的好像對我們很熟悉?”
“你們确實很熟。不過那也隻是過去,裴煊多年前便跟着辭官返鄉裴侍郎離開了昌安城,還是前不久高中才回的昌安。”謝珩将這些都告知她,無非是想看看她到底是說真話還是假話,真不記得了,還是故意在裝。
可他卻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破綻。
“看來裴煊與你而言,也不過如此了。”
江攬月:“......”
“我真的不認識他,不過你誤會也是情理之中。他方才看我的眼神,連我都誤以為我與他之間有過一段情。”她摸着下巴繼續分析:“真不像清白的,你說他是不是有什麼癔症,為了功名讀書讀傻了腦子,看到我覺得我長得像他夢中的佳人?”
牛頭不對馬嘴的,謝珩嗤笑道:“這整個昌安城中,怕是沒有再比你臉皮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