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猛然閉上雙眼,尖銳的刺痛直直紮入大腦,難以忍受地倒在地上。
季瑕試圖趁此機會離開沈桑的手掌,桑桑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住看他的本體,他不想桑桑變成一灘血水。
“不準走!”
沈桑反常地尖銳着嗓子,極速顫抖的手并沒有因為疼痛就松開,察覺到黑團緩慢脫離的動作,反而抓得越緊。
“是你在偷看我!”
被禁锢的時間驟然破碎。
沈桑艱難地爬起來,用雙膝支撐起自己,手臂上的青筋盡數浮現。
黑團在沈桑的指縫中像水一樣不斷變幻形态,被他舉到眼睛前。
緊閉的雙眼努力想要催出淚水侵濕酸澀的眼眶,一股鮮血在眼中直直留下,鮮血代替了淚水的功效。
圓潤的瞳孔被刺激得拉長,像是冷血的蛇類瞳孔,死死地盯着黑團。
鮮血不斷順着痕迹流下,很多很多,沈桑就像沒有發覺一般,努力試圖看清黑團的模樣。
拳頭一般大小的黑團,一隻眼睛就占了全部。
血氣已經盡力在保護沈桑了,但季瑕真身帶給他的刺激遠遠是幾絲血氣就能保護得了的。
“不要再看了。”
“我...這樣...很醜...”
沈桑重新閉上雙眼,他确認自己看清了黑團的外貌,可腦海中卻不能臨摹出來。
感受着季瑕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很熟悉,但就是回憶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我的頭好疼。”
“就是你,讓我最近一直很難受。”
他肯定,這一個月來的所有不适都是因為手裡這個眼睛,這個怪物,都是因為他!
瞳孔不斷被躲在後面的血氣拉長,一百八十度的視野變成豎條。
“桑桑,不要看我。”
血氣轟然炸開,脆弱的眼球在高壓下炸裂成霧氣,眼眶中的空空蕩蕩。
沒有鮮血湧出了,一道血痕從眼眶連接到下巴。
沈桑顫抖着手,沒有眼睛表達情緒,但周身萦繞的恐懼還是暴露了他的驚恐。
圓潤的指尖,順着臉頰,摸上眼眶,一顫抖,手指戳進了眼眶内,什麼都沒有。
“啊!”
握緊的手掌松開,季瑕沒做好準備就掉落在地,眼睛着地讓黑團身體都發酸。
沈桑雙手緊緊抓着眼眶:“我的眼球呢,眼球,眼球,眼球......”
“沈桑...桑桑...别怕别怕。”季瑕努力蹦高軟小的黑團,去了觸碰沈桑的手背,試圖給他一些安慰,讓他恢複冷靜。
這不僅沒有起到效果,反而加劇了他的恐懼。
“都怪你,都怪你,不要過來。”
沈桑扇開黑團,一時失重,撲倒在地,雙手胡亂地在地上摸着,爬到牆壁,背靠牆壁縮坐,防備地将雙手覆蓋在胸前。
“你不要過來......”
軟軟的嗫嚅聲,夾帶着急促的喘息,都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直直紮入季瑕的體内。
他事先并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本體停留在巢穴中,距離這裡不遠,隻将所有的意識都彙聚在這個小小的黑團裡。
被沈桑抓在手裡,他的意識竟突破不了,無法回到本體中。
季瑕的意識剝離,空洞的黑團機械地重複碰跳的動作,不斷重複僅僅會的“别怕”兩個字。
很快,大團的黑霧從窗角擠進來,沒有猶豫,直接環繞上沈桑,将他包裹在内。
低沉的聲音在沈桑的耳邊安撫着受驚的小貓,嗓音之下是被壓抑着的恐懼,差點點,他的桑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若有若無的呼吸撲灑在沈桑的耳垂上,順着耳道進入敏感的内裡,繃緊的身體在季瑕耐心的安慰下一點點放松。
直至癱軟在黑霧中,冰涼的觸感還是讓沈桑無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你是怪物嗎,是要殺了我嗎?”
黑霧凝聚,慢慢實體化,在最後一秒把手覆蓋上沈桑的嘴唇和心髒。
人類的皮膚對于季瑕來說就是一道虛影,手掌伸進軀幹,寬大的掌心拖住鮮紅嬌小的人類心髒。
季瑕貼在沈桑的耳邊:“桑桑,這是你的心髒,真可愛。”
最為珍貴,卻最為脆弱敏感的心髒被握在别人的手中,心髒的每一次運作,都被季瑕給掌握。
沈桑白皙的皮膚泛出不正常的粉紅,空洞的眼眶憑空翻出水霧,因疼痛而撕咬得裂開的嘴唇微微張開,濕潤的氣息撲打在季瑕的手心。
“我的......心髒?”
他仿佛置身荒野,寂靜......
“噗通”
“噗通”
“噗通”
這是他的心髒......
季瑕順從着沈桑的放松,現在沈桑被完全圈入他的體内,桑桑的心髒在他的掌心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