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樂栎這會兒正在買菜。
商時駒上車的時候問了句“晚上吃什麼”,作為目前淨資産為負的赤貧人士,夏樂栎回顧了一遍周州家裡的料包,果斷從裡面選了一樣,然後就被商時駒帶到了菜市場。
夏樂栎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明白過來現狀。
——這哥們會做飯!
不但會做飯,還對周州家比臉還幹淨的廚房深有了解,鹽糖之類的調料都買了全套的,大包小包拎着上了樓。
當然,大包小包都是商時駒拎的。
當了一路跟屁蟲的夏樂栎頗為不好意思,趴在廚房門上問:“要我幫忙洗菜嗎?”
商時駒看了夏樂栎一會兒,點頭,“好。”
幾分鐘後,商時駒就後悔了這個決定。
房子的主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做飯,廚房的裝飾性遠大于實用性。換而言之,空間很窄且布局極不合理。
在不知道幾次轉身差點撞到了人之後,商時駒擡手按了按眉心。
正巧那邊夏樂栎胡蘿蔔青椒都洗好放在瀝水籃裡,本就白皙的手被冷水一浸越發白得奪目,商時駒盯着那手指上蜿蜒的水珠看了三秒,使勁閉了閉眼。
他打斷夏樂栎,“好了。”
正準備撈土豆的夏樂栎:?
她比劃了一下手裡的土豆,“不用削皮嗎?”
商時駒轉開視線,“我來。”
夏樂栎是從廚房出來以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其實是被轟出來的。
她看了看抱臂靠着廚房門口看熱鬧的周州,有點怨念,“我也沒那麼礙事吧?”
周州忍不住笑出了聲。
某個人完全不會和女孩子相處啊。
……
被周州勸了幾句後,夏樂栎坐在沙發上等。
廚房的門半開着,看着裡面忙忙碌碌、時不時被磨砂門遮擋半邊的身影,夏樂栎有點出神。
周州趁熱打鐵:[時駒他人不錯吧?]
夏樂栎:“……”
她相當無言地看了周州一眼。怎麼也想不通對方為什麼這麼熱衷于牽線搭橋。帥哥的逼格都掉光了啊。
商時駒是個好人這件事無需贅述了。
夏樂栎托着腮思考了一會兒,想清楚了剛才那片刻觸動的來由,“終于有點家的感覺了吧。”
周州故作姿态地拖長調子,[唉?樂栎沒把這當家麼~]
夏樂栎:“……不是啦。”
占了人家的房子已經夠不好意思了,她也不可能一上來就反客為主。
不過她剛才感慨的是另一個意思。
周州“家”太冷了,沒什麼生活氣息,完全是随時準備打包走人的感覺。
她看了眼對此毫無所覺的周州,無聲歎氣。
雖然這麼惡意揣測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太好,但她怎麼看怎麼感覺周州完全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注孤生。極其擅長人際關系又極度抗拒袒露自我,絕對是有成為海王潛力的那類。
……算了,她對人家還沒什麼了解,不要這麼妄加猜測比較好。
*
長時間的炖煮并不需要全程看着火,不過出于某些個人原因,商時駒還是在廚房一直呆到了飯做完。
等他出來的時候,不由愣住。
夏樂栎等得睡着了,臉頰被抱枕壓住,柔軟的頰肉被推得往上,灰色的抱枕襯得膚色越發蒼白,小小的一團縮在沙發上,像是第一次見到時的那樣。
一個在睡覺,一個在看着睡覺的人發呆。
周州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突然小小地歎口氣——明明是自己家,這多餘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夏樂栎其實睡得很不安穩,周州這一歎氣,立刻倉促驚醒。
還沒緩過神來,就聽上首一句,“醒了。洗手、吃飯。”
語氣冷淡,全都是句号結尾的祈使句。
夏樂栎剛醒還沒反應過來,擡眼就看見一臉“欠老子八百萬”的商時駒,緩了好半天,才暈暈乎乎地“哦”了聲,往衛生間飄去。
周州:[……]
好吧,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多餘。指着商時駒自己來,隻會搞砸一切。
笑一下會死嗎?
對女孩子溫柔一點啊!!
*
衛生間。
水龍頭嘩啦嘩啦地流,好像有那麼一瞬間,手指沾染的都是鮮紅的血迹。
夏樂栎瞳孔驟縮,但好在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又恢複了正常。
她扶住洗手池大口大口地喘氣,好半天才平複了呼吸,又撈起水來使勁潑了把臉。
夏天的自來水也是溫的,潑在臉上一點也不冰,她強迫自己别做什麼無端的聯想,撈着毛巾擦了把臉後,總算緩過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