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塵埃落定了,奇山神奇地長出麥田,宿修衍欣喜地回頭尋找觀奴的身影,卻見他臉上帶着笑。
笑中點綴着些許愁容。
他站在金色的麥穗中,頭腦似陽光透明,彼時,海鷗從天空飛過。
身體似海水,倒映着聲青色蘆葦。
腳下似青草,土壤不斷變化。
他的身體幾乎虛無,但虛無的身體替他們遮擋住了強烈刺眼的月光。
他就這樣在宿修衍面前消失了。
他這才知道,原來曾經種種,皆是自己。
要問宿修衍悲傷嗎?
會的。
年幼之時恰遇惡鬼入夢,夜遊神未來,來了他。
這段記憶,他應該找該響起。
奇山一别,宿修衍送聞庭和劉郁一去上大學,大學門口人來人往,他站在樹蔭下看着他們踏進校園。
他們臉上笑容洋溢。
可他們不會記得,在過往歲月中,有一個人與他們相伴。
劉郁一不會記得他曾經有個哥哥,聞庭也不會記得,年幼時的孤立,有一人在默默陪他。
不會有人記得,隻有自己。
直到周圍人群慢慢減少,周圍車水馬龍不斷,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隻是宿修衍看不到他。
宿修衍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觀奴都知道。
他的一生有離奇伴身,心疼是一回事,為他驕傲也是一回事。
觀奴因他幻化成人,也因他死亡。
他回到家中,守在電腦旁,在備忘錄上删删減減,一小時後依舊空白一片。
宿修衍困了,他望向門口,神不知鬼不覺地推開了自己家的大門,來到觀奴家,進入他的卧室,給自己摔到曾經觀奴睡過的床上。
淡淡的茶香。
宿修衍把自己蜷成一團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深夜,他本來以為是這一天的深夜,可一看手機上的時間卻是第二天。
他睡了十多個小時。
宿修衍幾乎癡狂地迷戀觀奴的家,像個變态一樣,生活在他家,用他用過的東西。
他躺在床上,周圍黑漆漆地,月光撒過來時他眸光暗着,眼底滿是紅暈。
隐隐約約見,從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念頭:想想觀奴一直安靜的呆在你身邊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
怕你難過。
如果你難過,他會怪自己,你不想讓他投胎的路上不安慰吧。
宿修衍猛然坐起,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免疫系統在說服自己,但他覺得很有道理。
有的時候難過,想想愛你的人成為一種動力。
不圖大富大貴,圖幸福。
宿修衍将觀奴衣服翻出,又躺下睡了一覺,翌日清晨醒來。
醒來之後他将自己的房子從裡到外收拾了一遍,購置了家具。
一個月後,宿修衍打掃衛生時,從卧室抽屜中找到了一份轉讓合同。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觀奴家時是在客廳桌子上看到的,那會兒他并沒有多想,現在轉讓合同被宿修衍找到,他隐隐約約感覺到了什麼。
宿修衍平靜地将合同房進抽屜,眼淚像天空掉落的星星,一顆一顆砸在地闆上。
因為隻感覺那份合同的轉讓人就是自己。
原來在遇到自己之前,他就準備好了一起。
從遇到自己那天起,他每一天,都甘願赴死。
他來到自己房間,在浴室呆到沒有熱水後才出來,坐到沙發上又是一晚寂靜。
翌日,他出發到茶館,人很多,都是小姑娘聊天。
茶館有露天茶館,還有室内茶館,室内茶館中有一股水果味,很香。露天被一扇巨大的遮陽闆罩着,太陽曬不進來。
“茶館老闆今天又沒來呢,巧巧,别等了,走吧。”一帶眼鏡辯着麻花辮的女生道。
“在等等嘛,人老闆長得老帥了,看不到他他會難過的。”
麻花辮女生道:“你昨天也這麼說,還是吃得比我都多。”
“……”
宿修衍剛好坐下,聽到這一對話。
與此同時,名叫巧巧的女孩看到對面坐下的人後眼睛亮了亮,看了麻花辮女生一眼,麻花辮女生見如此,熟練地給女生整理好劉海。
麻花辮女生點頭後,巧巧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在宿修衍面前坐下,道:“嗨,帥哥,一個人啊。”
宿修衍放下菜單,點頭。
巧巧輕輕一笑,道:“我叫梅巧,我們能加個微信嗎?”
宿修衍道:“宿修衍,但是抱歉,我有對象,是這家茶樓老闆。”
巧巧:“……”
“哈哈,抱…呃,久久哈。”
宿修衍禮貌一笑,“謝謝。”
梅巧尴尬地移走。
接着,一行穿西裝的人走了過來,這時,身穿工作服的女孩匆匆跑過去,手裡拿着一塔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