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瞧了瞧自己紅潤的兩指,忍不住笑出聲來,指尖的藥每過兩個時辰便要換一次,這次換上的藥正是新鮮的,顯然不是好滋味。
他瞧着她笑顔盯了好一會兒,舔着唇好像在回味剛才滲入舌尖的苦意,能搏她一笑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受。手抓着她拇指擡在唇邊,在她目色炯炯下舔了一口,果然還是很苦!
擰着眉強忍着不叫自己露出什麼難忍的神色,癱在身下的女子卻用皙白的手指按在他唇角,盯着他的薄唇發呆。
“什麼味道?”她問。
祈令夷淺笑着吻了吻她掌心,“甜的,甘之如饴。”
本以為她會笑他傻,吉雅卻不置一詞的擡頭親上來,嘴裡淡淡的苦澀被兩人分享,她揚着腦袋,脖頸彎作一道弧橋,叫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接她在掌心,兩人親密無間再難分離。
被抱起來挂在他身上,吉雅整個人被羞臊蒸得通紅,揪着他的衣領埋頭在他懷裡什麼也說不出。
他亦是不說話抱着人坐在床邊,胸膛裡激烈的心跳無法自抑的咚咚作響,他抱着人想緩一緩,卻在靜默中叫她也感覺到了胸膛裡的震顫。
她伏在他胸口,有些驚異的擡眼看過來,似是問他為什麼這樣心跳劇烈,祈令夷無奈的将人抱緊什麼也解釋不來。
她應當是不知道他的心有多為她動搖,不知道他是個固執的人隻能在心底裡存下一個人的身影。隻要她靠近,自己這顆心才終于活過來,像是補償往日冷視漠然的不住騰動,明晃晃的告訴自己,他也是個世間俗人。
吉雅埋頭在他肩上,掌下的炙烈跳動半點沒有停息,她咬着唇不知該作何感想。
既高興他如此為自己目眩神移又覺得自己實在虧欠他至多,如今她的心早不像他這般純粹赤誠,便是兩人親密至此她還是清醒的,胸口的動念遠沒有他這般不顧一切。
靜了半晌,他将兩人略略分開些,盯着她的眼睛沉聲道。
“日後不必再擔心太後那邊,我已經同她說好,日後不會再為難你了。”
吉雅張了張嘴,想問他是怎麼說的,說了什麼,又突然感覺自己的身份其實并不應該知道這些。
她本就是另一個埋在他身邊的卧底,知道他的艱辛苦澀對自己日後并沒有好處。知道他對太後說了什麼又怎樣?知道他情深幾許又如何呢?隻會叫自己陷入更深的自責之中,吉雅動了動唇,終究還是什麼都沒問撲進他懷裡,眼睛眨了又眨。
“我困了,你哄我睡好不好?”
他笑聲震顫好似一道波紋湧進心裡,直将她擱在岸邊的幹癟心房一寸寸澆上碧水,潮濕爬滿整個身體叫人無所适從,她死咬着唇一刻不肯吭聲,生怕自己一張嘴,胸膛裡震顫的心跳會一下子飛出去跳進他懷裡面。
她的心太不老實,再不緊緊抓住恐怕真的會變做他的傀儡。
翌日清晨,天光熹微。
吉雅養成的習慣早早就醒了,趴在他懷裡靜數着外邊昏暗燭台的光線,計算還有多少時候。
他睡得很熟,便是閉着眼也顯出些惑人的容色來,雙眼緊閉着,眼下隐隐有些烏青,想必是自登基以來沒有一日不曾辛勞。
她就這樣一遍遍的看着他的面容在默數自己的心跳,每數一遍都感覺比上一次更急更快,每盯着他的臉都感覺心動更深更沉。
這樣看過三千多次心跳後終于忍不住起身想要離開,剛支起身子,旁邊人好似條件反射似的擁過來緊緊抱住她枕在耳下,一手撈着她的腰,一手攏着肩,把她整個人包裹的嚴實。
沒一會兒,熟悉的呼吸聲漸漸放平,吉雅動了動手剛要小心掙脫,隻聽後邊低低的嗓音倦怠低沉。
“上哪去?”
她無法回答,隻好說:“醒了待不住,想着我先出去梳洗,等下回來給你穿衣。”
他動了動,卻沒抽出手,一手捋着她的發絲纏到掌心。
“這些事用不着你來做,你隻要待在我懷裡就行了。”
說罷更甚纏人的擁過來将她連人帶被的翻過去到了裡側,吉雅被這樣調了個方向,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他勒在胸前的手臂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微弱的顫意,換做了手撫上來,歎道。
“你心跳怎麼這麼快?”
吉雅被他整個人壓制着呼吸都困難,更是管不住他亂動的手四處煽風點火。不多時屋裡邊傳來壓抑喘息叫等在門外的宮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敢進。
胡鬧到了四更天,王典在外邊終于趁着窗外叽喳的喜鵲叫聲傳話進來,隻聽室内模糊的吩咐:“進來吧!”帶着笑意飽食餍足。
明黃帷帳那頭看不清情況如何,但站在床邊,胸膛上閃出薄薄一層汗濕的男人顯然心情不錯,去了一邊隔間沐浴,隔着山海水暖的屏風還不住提醒她們别去打擾帷帳裡的姑娘。
穿好黃袍,點上熏香,他回來裡間撥開黃帳湊到她面前,摸了摸她可憐巴巴泛紅的面頰,撥開她臉上汗濕粘連的幾縷碎發,低聲道:“等着我回來再走。”
吉雅被他折騰的泛起困意,此刻蒙着大半個腦袋縮進被裡胡亂的點了點頭。
青絲紛亂的搭在一邊,像是纏繞在他心房的那些愁思,皇帝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這才得以離去。
人走了,她反倒清醒不少,擡手喚了人進來,沒想到跟在青回後邊的正是第一天上職的白慕枝。
這兩人一個在左一個在右扶她到了浴間,吉雅不習慣有人看着自己便叫青回出去,白慕枝也适時轉身等在一邊,聽她入水的聲音才回過頭來靠近浴桶。
“姑娘可真得天子寵愛呢!”
吉雅趴在浴桶上知她沒好話要說,眼也不擡的諷刺回去。
“這不是你們要的嗎?若不是我得聖寵此刻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她聞言不置可否,低聲在她身邊緩緩踱步,“如今你既然在皇帝身邊如此得寵,那接下來這步也是時候提上日程來。”
吉雅知道這又是一個任務,穩了穩心神直起身子看向她。
“要我繼續也行,但這次我要父親報平安的信才能繼續做下去,否則,我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兩敗俱傷也未必不行。”
白慕枝聽了她的話淺淺思量了一番,很快便有了決斷,她一手腕袖一手持帛巾沾了水要為她擦背,吉雅連忙躲開,她則一把将人抓住胳膊拉在近前。
“這事好說!姑娘隻要老老實實辦事,說了日後自然會送你們父女倆團聚!”
說着将手中的水澆在她頸側,淡淡出言。
“聽說王濯王大将軍的女兒這些時日不曾來宮裡了?”
吉雅防備道:“你們要做什麼?”
她笑得可惡眉眼中帶着的盡是得意,湊近在她耳邊:“王将軍手底下掌握兵權,雖然比不上皇帝卻也有一半了!他家的女兒嫁給誰誰就有了權勢……”
吉雅連忙将她推開,“你不會叫想我給她和九殿下牽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