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金線蓮所有視線都在其上,她的所思所想卻都被引到了身後他的所在之處,他的手正握着她,随着她沉沉跳動的脈搏不斷收緊而後又緩緩松開。
他像是想要抱緊她卻又怕驚到她,因此不斷重複收緊又放離,給她空間但卻不完全松開,像是被束縛的有限的自由。
吉雅伸出手罩在他掌上,被他一點一點張開指尖與他交握在一起,她靜靜思量了一下覺得現在正是問他的好時候,于是悄悄靠在他肩上側過頭去。
“昨日陛下沒有去别處吧?”
他正欲垂頭吻她,聽她這樣提起便知曉她這樣轉彎抹角問的是誰。
昨日他正在氣頭上的确派了人去追殺那不知死活的,誰知剛去不久手下回報,那人正跟昌遠侯家長子崔永懷在一處吃酒,若是動手少不了要傷到崔永懷。
這個崔家,多次擋在他眼前攪弄,之前便是擁護三哥的一員,因着朝前有功才留到現在,沒想到這崔家不但不感恩他不計前嫌,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同漠北之人攪在一起。
他收回命令,不欲叫崔家有所察覺,現在不着急動崔家,便再給達日阿赤幾日活路,等時候到了這兩個都不會有好下場。
想着,他淡淡的回應,不欲叫她多想。
“哪也沒去,隻在酒樓喝了點酒便回來,心氣郁結沒功夫去想旁人。”
聽他如此便就是沒有傷人,吉雅心中呼出一口氣靠在他胸前,還以為按着他往日的性子必不會放過了惹到他的人,或許是做了皇帝凡事都想得更多。這樣也好!總不至于叫那邊以為她故意暴露。
這事既然辦完還要找機會再見白慕枝,她已經辦好了事,她背後的人總是要給她些父親的消息,隻要能再探到他的近況,總有機會将人救出來。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有事纏人,祈令夷也隐隐看出來些,卻沒抓住她質問,他想現在還不是時候,兩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步,他再不情願也還是要改改脾氣。
經曆了昨日的裂心之痛,他多了些怯懦不敢把同樣的情形再經曆一遍,若是再逼她到了昨日地步,換來的或許不是她打開心扉,兩人總會兩敗俱傷,那種滋味實在透骨酸心,他不敢也不願再來一遍。
便是心有疑慮還是相信她的好,總之吉雅永遠不會傷害他,便是給她些有限的自由又有什麼關系,即便不信也還是多些難得糊塗吧!總有一天她心裡的事會浮現在眼前,總有一天她真的原諒他之後,兩人之間的這些不确定終會煙消雲散。
兩人用了早飯,吉雅這就要回梨園去,他不肯放人,便是手裡堆着山高的折子沒批也還是緊攥着她不放。
“陛下還有要事沒處理,我在這裡會分心。”
腰上的手一刻未松,吉雅無奈扣在他手上與他交握,“晚上我再過來,隻要陛下召見我馬上就到!”
他眯着眼略帶懷疑,将人擁進懷裡左右輕晃道。
“如此也還是不想你走,不如就在這裡待上一日,在朕身邊陪着朕罷!”
說罷眼神黏着在唇邊久久不離,看他眸色一暗又要親下來,吉雅不自覺想躲又瞧見他挑眉,一副今日不得逞不罷休的姿态,于是隻能乖乖的站定閉着眼等他親過來。
他瞧着吉雅這樣予取予求的乖順模樣心都要化了,長指按在唇瓣上見她露出的一小點紅潤舌尖,心底也烈火灼心的燒着起來,低頭湊近,鼻尖香氣萦繞好不擾人心神。
剛垂眸湊近,門外突然傳來王典通傳。
“陛下,王姑娘進宮了。”
兩人俱是愣住,他向外瞧了一眼再回頭來看她,眼中帶着些小心翼翼。
“不是我的意思!怕又是太後喚她來的。”
吉雅自然知情,前些時候她不打算與她争,一心隻想着怎麼逃離皇宮,現在卻變了心态,這王姑娘幾次來此,太後的心思不過是想她們兩人相争,她自己從中調停好穩固後宮。她不是皇帝親生母親自然擔心在後宮地位不穩,借着後宮的女人們争鬥才好穩定自己的地位。
既是這樣,那她為什麼不聽循太後的,全了她欲看自己與王梓熙争風吃醋的心思。
吉雅垂目再擡眼間,眼神已經有了變化,拉住他的衣領不叫他走。
“陛下這就要去見她?”
沒料到她這樣的态度,兩天前分明還不在乎王梓熙,淨說出些不關我事的謬言惹人生氣,這麼快便換了性子實在出奇。
祈令夷将人攏在懷裡長笑道,“如今在乎她進不進宮了?之前不是還說你不在乎?”
懷中人悶在他衣袍中扭捏了半晌,揪着他的袍子聲音悶悶的。
“之前是假話,我不想見她,更不想你見她。”
如此拈酸吃醋的話反倒叫他很是受用,祈令夷扯着唇角低笑了許久才将人剝出來。
“那便留下?有你在眼前看着,想必她也不敢做出什麼事來。”
吉雅抿着唇沉默半晌終于點了頭,兩人一起到了南書房,果然一進門便看到王梓熙候在外間等候召見。
她見人來并未擡眼先是盈盈一拜,“見過陛下!梓熙這次進宮來看望太後娘娘,聽聞陛下身有不适前來探望,不知陛下現下如何了?”
說着一雙飛鳳眼擡睫緩緩瞧來,沒想到眼見着進來的不止一人,她微微愣神而後很快反應過來。
“沒想到能再見吉雅姑娘呢!姑娘這幾日可好?”
聽她妥帖溫順的問話,吉雅心底實在不願與這樣的人起争執,但太後這接二連三不過是向她示威,表明了絕不會叫她搶了人家的皇後之位,太後向着她,但皇帝的心卻不在她那裡。
正好她亦是無心與之争搶,本就用心不純,若是再加上高位在身,不知道那些人還會利用她做出什麼惡事,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圓了太後的心願。
吉雅咳了咳努力将聲音提高兩調,“王姑娘,多日不見姑娘氣色更好了!唉!我不如姑娘身體康健,這些時候身上一直不爽利。”
說着就要倚在祈令夷身上,他倒是也不奇怪她如此裝模作樣,好整以暇的接住了人,問道。
“怎麼了?昨夜着涼了?”
這樣一問,在場的兩位女子皆是怔了一瞬,吉雅略有些尴尬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光明正大的提起,假意咳嗽了兩下轉過身去隐藏羞紅的臉頰。
“是,陛下不是說我弱不禁風……”
他聽聞亦是低笑了好久,擡手将寬大的袍子展開将她罩在懷中。
第一次演這樣拈酸吃醋的戲碼,實在是不大好意思,她整張臉紅的摻了霞色,連耳朵根都紅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