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廬内稍許昏暗,全靠少年背後的門簾外透出微弱光源,勾勒出少年勁瘦挺拔的身影。
背影嚣張潇灑,卻像個跟着主人打轉的小狗,眼巴巴望着主人。
宋清沭不由得露出微笑,“你還有事麼?”
少年搖頭。
宋清沭佯裝皺眉思索,道:“小兄弟,宋某有要事與宗内長老商議。就算你帥氣非凡,也不能霸占宋某的所有時間啊。”他攤開雙手,很無奈的樣子。
原以為少年會被他逗得臉頰羞紅,誰知少年深深看他一眼,側身給他讓路。
尴尬,太尴尬了!
宋清沭掩面飛奔而去,急匆匆的步子,讓人對他口中的“要事”深信不疑。
少年維持着側身的姿勢,耳上粉紅一片。
宋清沭禦劍疾馳到七蛇峰,竭力平複心情,到達峰頂後面色如常。
臨近峰頭的僻靜處,門匾為“飛鴻堂”的,便是飛鴻長老的居處了。飛鴻長老的名号也由此而來。
宋清沭跨過門檻,未有聲響,飛鴻長老笑眯眯的慣常嗓音先聲響起,“赢了比賽不好生休息,來找我玩麼?”
飛鴻長老素來平易近人,宋清沭也笑道:“是我想您了,長老。”
宋清沭穿過庭院,正堂裡,飛鴻長老閉目打坐,嘴角因他的到來而揚起。
不敢因長老閉眼而怠慢,宋清沭規規矩矩向飛鴻長老行禮。
“坐。”
依言坐下,宋清沭收斂玩笑的心思,道:“長老,今日比賽,我的靈力幻出了草木。可我不是水靈根麼?”
飛鴻長老微睜開眼,眼前似乎蒙上一層陰霾,他笑道:“水生木,或許你的靈源太過充沛,得以催生木枝萌發。”
是這樣麼?宋清沭疑惑地眨眨眼,“可……”我的靈根明明極其微弱。
飛鴻長老打斷他,道:“修行的過程本就變幻莫測,有人一步登天,也有人一念成魔。”
“你的變化對你不利麼?”
宋清沭謹慎道:“還未可知。正是因為不知,我怕對他人造成不可挽救的傷害,實在罪過。”
飛鴻長老輕撚長須,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倘若對面是個魔教徒,你還怕自己傷害他麼?”
宋清沭垂下頭。
飛鴻長老在混淆視聽。
他自然知曉比賽難免會傷筋動骨,隻是隐晦地詢問飛鴻長老罷了。
無倫緣由如何,從飛鴻長老這裡怕是問不出什麼了。
宋清沭神色如常道:“弟子謹記。長老,弟子要準備三日後的第二輪比賽,先行告退了。”
飛鴻長老颔首。
還能去問誰呢?
宋清沭搖頭歎息,向門外走去。
待他走後,飛鴻長老身子一震,眼神清明,迷茫地打量面前的軟墊。
方才有人來過麼?
且說宋清沭問完一遭無功而返後,一時之間不知何從,暫時捺下心思修煉,企圖等待有機可趁。
這次抽到的對手仍是淩霄宗弟子,金靈根,金丹期前期,在43号比武場。
宋清沭如今是築基期前期。相差足足四個小段位。
他收起信息卡,在人群中尋覓對手的身影。
打是不容易打過的,先交個朋友再說,到時不至于輸得太慘。
對手沒看到,還真讓他尋到個朋友。
宋清沭眉眼彎彎,向烏淩天招手。
烏淩天太顯眼了,不說他周身清貴絕塵的氣質,他站在那裡,幾步内無人靠近,活像被孤立一般。
正義天使宋清沭樂陶陶湊上前,知道他不能講話,隻問些簡單問題。
“你也去比賽麼?你在哪個比武場?”
烏淩天毫不避諱,拿出自己的信息卡。
宋清沭仔細辨認,輕念出聲,“46号比武場,王嬌嬌……是個女孩子啊。嗯?你們宗門的,還是水火雙靈根,很厲害啊!”
為了保證比賽的公正性與觀賞性,抽簽抽到的對手也可能是同門子弟。畢竟有些宗門實力強勁,有些宗門卻差強人意。單純地吊打無趣至極,為了觀看激烈打鬥而購票的觀衆肯定不樂意。
若抽到同門弟子,輸的一方淘汰,但不論輸赢,積分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算作補償。畢竟被淘汰的弟子若繼續留在比賽場上,或許能為宗門取得更多積分。
有實力稍弱的宗門利用規則,刻意讓同門的弟子排在一起,妄圖多得一點積分,就暫且不提了。
耳邊少年清朗的嗓音醉人,卻是誇贊别人。烏淩天嘴角不悅地抿起。
宋清沭還以為頻繁地詢問,惹得少年不快,忙道:“你快去比賽吧,我也要去了。加油!”
對他一笑,宋清沭轉身快步離開。
烏淩天伸出的手與他的衣角擦邊而過,愣愣地回想他最後的笑容。
看了手中信息卡一眼,烏淩天煩躁地皺起眉頭。
到達比武場,宋清沭站定。觀衆倒是比上次多了不少。
周彥本是能和他一起來的,結果因為上課睡覺,被講師罰抄經文。
再掃視觀衆席一遍,确定沒看到那個活潑跳脫的身影,宋清沭百無聊賴地收回視線。
觀衆席上正在竊竊私語。
“是他麼?”
“就是他,我親眼看到他和烏淩天交談。”
“隻是個築基期吧?烏淩天怎麼和這種人有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