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同來的,除卻上次幾個弟子仙士,還有位長須老者,幾名弟子憑他馬首是瞻。
老者白衣飄飄,仙風道骨,超然之姿顯而易見。
長須老者看似慈眉善目,無人膽敢輕視他,是以王夫人比之先前更是低聲下氣,惟恐怠慢。
王夫人眼下青黑,面色暗黃,虛虛開口道:“仙師,我家院中……怎地會有邪祟?”
長須老者道:“确有其事。不過,我等也很是納悶。”
殷明讀懂師伯眼色,上前道:“王夫人,昨日我與弟子們離開後,恐有疏漏,便擅自于你院内設下探測靈陣。”
他猶豫幾番,續道:“結果,魂魄沒探尋到,倒是感受到邪祟氣息。且氣息腥惡,怕是我們幾人不能應付,便喚宗内長老一道前來。”
“方才我們探查一番後,才知曉,邪祟不知被哪位高人收服,已經煙消雲散了。”
聽到此,宋清沭才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們口中的邪祟,應該是指昨晚的苗姑娘。
可是,煙消雲散?怎會如此?
宋清沭給這世界邪祟的設定是,弱點在心髒,心髒毀則魂破,至于如何破,破成什麼樣子,宋清疏并未加以完善,隻讓世界自圓其說去了。
如此看來,煙消雲散大概便是邪祟的最終歸宿。
那邊王夫人怔愣片刻,突然不顧形象地放聲尖叫,跌倒在地,嚎啕大哭,“你非要我死是不是,苗夢蝶,你是個什麼東西!”
殷明不知作何感想,隻得安慰道:“王夫人大可放心,邪祟已經被除掉了。”
王夫人現已沉溺在自身世界裡,哪聽得進他說什麼,隻一個勁地哭泣,甚至還發起抖來。
殷明伸出手,剛欲将王夫人扶起來,卻有隻手推過來,可惜這點力氣于他是蚍蜉撼樹。
見推他不得,來人怒瞪他一眼,俯下身去抱住王夫人,道:“娘,你快些起來。是不是他們這群人欺負你!”
說罷又質問殷明,道:“你們對我娘做了什麼!好啊,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修仙人,我娘喊你們仙師是敬你們,你們倒好,還欺負我娘!”
殷明莫名其妙,本也是個一點就炸的性子,作勢要與他理論起來。
王夫人卻先一步推開他,哭道:“都怪你,非要娶那個女人,我早說了她不是個好惹的。”
“現在害得我們都要給她陪葬,你這個不孝子,不孝子。”王夫人嘴裡喊着“不孝子”,巴掌已不住的拍他身上。
王大虎一聽這事,趕忙道:“夢蝶怎麼了?是夢蝶的魂魄被召回了嗎?”
王夫人兇霸霸道:“我們都要被她害死了!你還心心念念着她的魂魄。回來了,她變成邪祟回來了,你滿意了吧!”
王大虎愣愣的,問:“啊,變成邪祟了啊。那我還能再與她相見嗎?”
“你……”王夫人手指着他,“你”了大半天也沒說出話來,又一把摟住王大虎,再次放聲大哭起來。
宋清沭縱覽全景,若有所思。
照王夫人這樣說,若那苗姑娘真有古怪,那麼他胸前這朵鮮豔異常的紅蓮,或許也與此有關。
“什麼事兒啊?讓我瞧瞧。”宋清沭探着腦袋冒出來。
殷明其實從宋清沭出現那刻就注意到他,憶起上次與宋清沭的比拼,全是落敗的羞赧與不甘,便對其視而不見。
誰知宋清沭又試圖引人注目,不過此次主人公是他宗内長老。如若宋清沭不長眼地挑釁長者,到時就有趣極了。
殷明幸災樂禍地想着。
宋清沭卻未如他所想,口出狂言,而是恭恭敬敬對長老行禮道:“見過仙師。”
長老樂呵呵的,“真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
殷明大驚失色,喂,你昨日算計我時的口蜜腹劍、扮豬吃虎呢!
正義天使宋清沭絕不會認下此等陰謀詭計。
他隻是難得一見仙師,又日日嚴格要求自己,不免試圖與仙師比劃幾下,倘若輸了,再練就是了;倘若赢了,說明他已有了常人所沒有的強健體魄。況且,不論輸赢,與人比試總是令人心潮澎湃,妙趣橫生嘛!
哪有扮豬吃虎一說?
但殷明也是非要刺他幾句才心中舒坦,道:“宋清沭,你怎麼又來了?看得明白嗎你,什麼熱鬧都往上湊!”
飛鴻長老哪曉得兩人結下了父子恩怨,隻不解師侄與這少年為何出口便是針鋒相對,不由得歎息搖頭。
宋清沭笑道:“小仙師,這古人說得好啊,有熱鬧不湊烏龜蛋。”
殷明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哪位古人說這麼沒品的名言,便問道:“我怎麼不知,誰說的這句話?”
宋清沭轉轉眼珠,道:“我有些忘記了。那位古人大概叫,嗯……該叫什麼呢?清沭俠,對,清沭俠!”
殷明簡直匪夷所思,嘴裡不停念叨着:“清沭俠……清沭俠……好古怪的發音。”
飛鴻長老方才聽到了殷明喚這小少年的名字,先一步反應過來,被逗得捧腹大笑,隻覺這少年天真質樸,其樂無窮。若是個修行者,還真是錦上添花。
身在鄉間,無所歸屬的可能性大。到時就帶去玄元宗,陪在自己身邊,修行解悶。
飛鴻長老便問那少年:“你可測過靈根?”
宋清沭答道:“未曾。沒什麼可測的,我測出的靈根隻會和我的腦袋一樣空空如也!”
飛鴻長老笑道:“這可未必。再者,靈根隻是檢驗資質的一種方式,除此之外,心性也是極為重要的。”
宋清沭雙手合十,求饒道:“無論如何我都是不适合修仙的,仙師您就放過我吧。”
笑話,讓他去修仙,隻能上趕着給龍傲天主角做背景闆。
至于為何宋清沭如此笃定,無他,這整個世界,都為宋清疏所創。
宋清沭早年間為了籌集開公司的資金,寫出幾本小說,其中有本名為《淩天記》的仙俠修真文大火,大賺一筆稿費,對當時的宋清疏來講可謂雪中送炭。
宋清沭憑借這筆資金及敏銳的商業嗅覺,還真将公司搞得像模像樣。
隻是,也太像樣了點,宋清沭日日夜夜不得停歇,全部精力被公司壓榨待盡,然後喜聞樂見的,一命嗚呼了。
沒成想,還有再睜眼的機會。
宋清沭料想自己可能穿成了某個同名同姓的小嬰兒,雖然在正文中并未提及,大抵也隻是因為微不足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