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清婉一直覺得墨凡身份不俗。
不說日常體現出來的詭異之處,就單說昨晚睡夢中吐的真言,就夠她仔細思量很久了,誰知她随便進來一看,人家床上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卧着一隻狻猊!
狻猊啊!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神獸,有了它,就意味着修煉速度大增,成仙飛升也指日可待,換了任何一個人有這麼個寶貝,早就躲到深山裡獨自享用了,怎麼墨凡卻像毫不在意似的?
是不在意,還是不知道?
翁清婉拿不準,如果是前者,那就意味着墨凡真如她所想的那麼深不可測,也有可能,這本就是墨凡給她的考驗,一旦她做出任何不軌的舉動,就會立刻被抓個現行。
如果是後者……
翁清婉盯着床上那隻縮成一團的毛絨,眼底的炙熱湧起又落下,沒有人能夠拒絕狻猊的誘惑,有多少先輩辛苦了幾百年,就差最後的臨門一腳,有多少人天分有限,即便拼盡全力還是不能成仙。
他們缺的,就是一隻狻猊。
翁清婉當然也想要,但她的自尊不允許她這麼做,何況這還有可能是個圈套,凝視半晌,她終歸還是轉身出去了。
外面的氣氛與裡面截然不同,兔肉的焦香與少女的笑聲,趕去了些她心底的陰霾,靳笑珊看她出來還招呼她,讓她吃兔腿。
翁清婉接過去,卻不急着享用。
她的目光一直停在墨凡身上——如果狻猊真的是對方給她的圈套,那對方必然急切地想知道她的反應。
但墨凡并沒有看她。
連一個眼神都沒有。
難道是她猜錯了,墨凡真不知道那是隻狻猊?翁清婉莫名松了口氣,低頭咬了一口兔肉,肉質又彈又緊緻,好吃,但很考驗牙口。
三人邊談邊吃,大部分時間是靳笑珊在說,墨凡偶爾答幾句,翁清婉看她們無憂無慮的模樣,突然有些羨慕起來。
——不管她們有什麼煩惱,總歸還在能解決補救的範圍裡,可她呢,從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了與别人不同,遮遮掩掩,提心吊膽,就怕哪天被人撞破。
為什麼,為什麼要給她這樣的磨難?
她明明沒做錯任何事,卻不得不背負這樣的命運,這未免太不公平,也太無妄之災了。
……
“怎麼樣?”
翁清婉正想得出神,突然聽到這麼一句。
她擡頭看去,隻見墨凡正一臉成竹地對她發問,靳笑珊不在,不知是不是去了茅廁,她有些莫名:“什麼?”
“我的小貓,可愛吧?”墨凡解釋了一句。
翁清婉這才會意,道:“可愛,像你。”
“我可沒那麼可愛。”墨凡的臉略紅了紅,打量她一陣,才道:“……你好像不開心?”
翁清婉沉默了一陣,也不知怎麼,突然鬼使神差說出一句:“對,你想讓我開心嗎?”
“……”墨凡是本着不想冷場的想法朝她搭話的,沒想到又被繞進去了,本不想搭這個茬,可翁清婉的神情透着悲切,讓人不忍随便搪塞過去。
她到底還是心軟了:“那我要做什麼,才能讓你開心呢?”
翁清婉本以為她會像平時那樣不理會,誰知還真得來了回應,其實,她自己也不知要怎麼才能開心,恰在這時看到靳笑珊從茅廁回來,于是她道:“跟我們一起去青陽之約吧。”
至少這樣,能讓靳笑珊開心。
墨凡愣了愣,道:“行吧,既然你們都這麼勸我,我也隻能少數服從多數了。”
其實去不去都在她一念之間,若是這兩個人都想讓她去,她再怎麼執意,也隻能換來軟磨硬泡的結果。
也許,老天正是想讓她當這個見證人。
墨凡有些自嘲地想着,旁邊的靳笑珊得知她願意去了,開心地不得了,說要去再搬壇酒來。
這次,又是翁清婉先提了散場。
墨凡覺得自己喝到位了,也說算了。
靳笑珊有些遺憾,但時間的确已經不早,便起身道别,扯着翁清婉去了,她們倆算是不打不相識,解開矛盾之後,感情倒好了不少。
墨凡樂見其成,送走她們後,把剩下的兔肉扒拉到小貓的餐盤裡,又收拾了殘局,才晃蕩着往屋裡走去。
今晚的月色很好,透過窗棂照進來,把睡在床上的小貓影子拉得很大,墨凡趴在床邊支腮看着,眼前雖然恍惚,腦中卻滿是幸福。
“過幾天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她喃喃着,就這麼趴在床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