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有人告訴她,瞞不住的,遲早有一天,她的秘密會公之于衆,這讓她如何不戰栗,不痛苦?
她的身體晃了晃,抓住了床邊的帷幔。
在盡力平息之後,她的耳邊又回蕩起墨凡的話:“隻要不談戀愛,就不會成魔”,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成魔又與戀愛何幹?
而且,戀愛這個詞,她從未聽過。
雖然從字面上能猜出七八分,但據她所知,從沒有人用過這個詞,從墨凡的口中聽到,還是第一次。
……
翁清婉突然想起一些小事。
墨凡剛來山上的時候,還沒有現在這麼寡言,會主動和她搭話,也會隐晦地接近她,試圖與她從朋友做起。
這是經常的事了,不管她走到哪裡,周圍的人都是這個表現,翁清婉已經習慣,因此從沒走過心,也沒認真了解過墨凡。
可突然有一天,墨凡變了個樣子。
對她的态度變了,話也變少了,偶爾會冒出幾個聽不懂的詞來,隻不過當自己反問後,對方就不會再用,所以并不明顯。
這個變化前後超不過一天,她可以确定,不是受了其他人的影響,如果不是受人影響,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翁清婉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點頭緒,但再往下就進行不下去了,實際上,這也就是今晚的事發生後,她往回倒推才想出來的,不是破綻的破綻,就是真論起來,一句話就能糊弄過去。
她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陣,決定今晚到此為止,既然已經确定墨凡知道些什麼,那也不算無功而返,這之後找機會詐一詐,說不定就能詐出點什麼來。
……
而墨凡完全不知自己夢中失言,也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功效,這晚沒有心魔降臨,她難得睡個好覺,卻怎麼都睡不踏實,總覺得忘了什麼似的。
迷蒙中,她摸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才想起來自己忘記的是什麼——貓!
是了,她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把貓端起來端詳了一陣,發現小貓并沒有什麼異常,呼吸均勻,肚皮鼓鼓,像是已經吃過東西了。
什麼時候吃的?她怎麼不知道?
她回頭看去,隻見籠子裡那兩隻鼹鼠已經不在了,這麼看來,這小家夥竟然能自給自足,她又是欣慰又是歎息,欣慰的是不用自己操心了,歎息的是貌似已經用不上她了。
其實可以多依賴她一點的,真的。
墨凡邊在心裡責怪着自己的失職,邊把小貓抱在懷裡蹭蹭,貓咪的胎毛還未褪去,炸炸的軟軟的,像個小小的毛絨團子。
唉,也不知道身體恢複之後,貓咪會不會離開。她當然是不想做那種強取豪奪的壞主人的,可一想到小貓會走,她就止不住想歎息。
算了,多想無用,再睡會吧。
等她又一次睡着之後,床上的貓咪慢慢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無比冰冷且銳利的眼睛,滿浸着仇恨與絕望,慢慢落到了墨凡臉上。
它知道,眼前的這個修士把它撿回來,是想把它這絕世鼎爐的身體據為己有,用它的鮮血做藥引,好實現一日千裡的修煉速度。
這樣的事,它已經見過太多太多了。
它們這個物種生來就是這種體質,隻要是與它雙修過的,最差也能突破當前境界,若是長久下去,成仙都指日可待。
可成仙之後,它們就會迎來終局。
沒人會承認自己成仙靠的是别人,更别說是一隻狻猊,就算是神獸,那和人也是殊途有别的,所以那些修士成仙前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把它們毀掉。
像毀掉一個污點,決絕,急切,無情。
久而久之,它們這個物種就越來越少,到了如今,存世的已經基本清零,至少它所知的族人全都死于非命,也許,也許這世上就隻剩它一隻狻猊了。
幾天之前,它不幸被人捉住,或許是看它年紀太小,想多養幾天再用,才給它岔出了逃跑的時間。
它為了逃脫,差點把命都搭進去,渾身都是内傷,血也流了大半,好不容易強撐着想躲起來,卻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這個命運。
更糟糕的是,它現在沒有還擊的能力。
身體還沒恢複,連走路都很勉強,更别說殺人——現在的它不能與這個修士一戰,即使對方隻是個普通的練氣期。
等它恢複之後,殺人就輕而易舉了,逃出這個囹圄之前,它需要做到的最重要的事,就是保護好自己的貞潔。
它絕對不允許自己也走上族人的老路。
如果此人想強行與她媾和,那它就算是拼上命,也要來個魚死網破,大不了同歸于盡!
它有這個決心,也有這個把握。
正在這時,墨凡突然夢呓了一句什麼,将它拉到了自己懷裡,它本想拒絕,但對方的力量太大,根本沒給它拒絕的餘地。
它隻能眼睜睜地任其把自己壓在身下,雖然算不上泰山壓頂,卻也有些呼吸不暢,它拼盡全力移動了一點位置,才搶出分毫喘息的空間。
“可惡的人類修士……你等着……”
它的話變成了微弱的喵喵聲,化在了空中,旁邊的墨凡充耳不聞,睡得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