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敏這家夥整天出狀況,當卿甫偕同觐靈來到羅家,才想起這已經是觐靈第三次到來。
每次來,不是為救仲敏,就是為救孟梓晴。
老羅頭不在家,家中寂靜,卿甫和觐靈打開仲敏寝室的房門,寝室内窗戶緊閉,窗簾厚重,還是暗黑顔色,一點光都滲不進來。
四周漆黑,卿甫摸到開關,擰亮燈光。橘黃的燈光一打開,卿甫便見床上躺了個人,側身躺卧,看不清模樣。
觐靈快步上前,察看床上的“人”,見昏迷不醒,形體單薄,趕緊執住對方的手,輕喚:“孟兄?”
孟梓晴緩緩回過頭來,臉色灰白,唇上不見一點血色,他低低跟觐靈說着什麼,卿甫站在一旁,沒有靠近,聽不見梓晴的話,也看不清梓晴的樣貌。
“他在醫院,不會有事。” 觐靈輕聲細語,梓晴聽了這話,随即又失去意識,觐靈急忙喚到:“孟兄。”
無奈梓晴再無回應。
卿甫走至床邊,這回他看見床上的梓晴,雖然形象很模糊,像似要消散了,五官仍隐隐可見,長得很秀氣。
“現在怎麼辦?”
“卿甫,你去找下戲袍,我帶他去‘通道’。” 觐靈說得毅然。
顯然這應該是唯一的辦法。
卿甫立即在屋中翻找,将戲袍找出來。
觐靈焦急回:“我們得快點!孟兄擔心仲敏,貿然出戶外,被陽光照傷,再等下去他會魂飛魄散!”
觐靈試圖将孟梓晴喚醒,此時孟梓晴的意識已經渙散,觐靈跟他說了好幾遍快依附回戲袍,他才明白意思。
卿甫看見床上人影不見,低頭看手中的戲服,心知孟梓晴已經在裡邊。
“要避光。”觐靈目光落在窗簾上,窗簾合适。
卿甫用力揭下窗簾,用窗簾迅速将戲袍裹住。
兩人急忙離開羅家,匆匆忙忙趕往暗香茶館。
在車上,觐靈打電話給經理,讓他以洗手間損壞為由,暫停使用。
經理十分可靠,辦事迅速,卿甫和觐靈抵達茶館,就見洗手間外拉了條幅,并貼上故障說明。
進入洗手間的入口被一面條幅擋住,并且裡頭用木闆格擋,經理一人站在條幅旁等待。
經理問觐靈出了什麼事?
觐靈說他要送樣東西進“通道。”
經理不再多問。
這位經理,大半生都在茶館工作,從觐靈的父親經營茶館時,他就是茶館經曆,他對茶館有“通道”一清二楚,保守秘密多年。
迅速半開木闆,卿甫和觐靈誇過橫幅,進入裡邊,經理不慌不忙又将木闆搬回來,擋住入口,他留下看守。
卿甫朝洗手間快步走去,還沒靠近,他便見到原先是堵一牆的位置,竟隐隐能見到一條幽深的通道。
觐靈取出戲袍,輕喚孟梓晴,一連喚了數聲,一縷薄弱的身影呈現,朦胧可見一個人形。
觐靈牽引孟梓晴,緩緩朝“通道”走去。
卿甫想跟上,“通道”忽然在觐靈身後快速消失,再不見蹤迹。
經理告訴卿甫,館主每次進入通道走能出來,不用擔心。
為了避免雇員與客戶起疑心,經理下樓決定盡快閉店,他留卿甫一人守護“通道”,蹤迹則下樓去處理茶館事務。
卿甫站在“通道”外面等候許久,不知不覺茶館已經閉店,四周死寂,外面的天也黑了。
忽然瞥見觐靈的身影,他已經從“通道”出來,卿甫大喜,卻見觐靈的身體搖晃,雙腿發軟,幾乎要倒下。
卿甫将觐靈抱住,他發現觐靈嘴角有血絲,慌亂擦拭,焦急問哪裡受傷了。觐靈偎依着卿甫,十分疲倦,不願說話。
卿甫抱住觐靈,心中自責。
過了一會兒,觐靈終于感覺好一些,他喃喃說:“我知道孟兄對人間有執念的原因了。”
卿甫此時沒心情聽孟梓晴的事情,他扶觐靈下樓,攙着觐靈上車,離開茶館。
将觐靈抱回自己家中,看他躺在床上,漸漸睡去。卿甫執住觐靈的手,他略顯蒼白的臉龐,心疼萬分。
觐靈必是在“通道”裡受到了傷害,卿甫知道他出入那裡多次,以前從來就沒有受過傷。
“通道”不是“鬼域,它通往一座古代茶館,茶館裡都是喝茶的茶客,誰有能力能傷到觐靈。
觐靈一覺醒來,見卿甫一動不動執他的手,坐在床頭,他綻出虛弱的微笑。卿甫激動地親吻觐靈,這個吻,溫柔得讓人都快化掉。
“是因為我,使你受到傷害。”卿甫十分自責,緊緊攬住觐靈。
觐靈微笑,輕輕說:“是我自己想幫他們,幫梓晴,還有仲敏,隻有我能幫他們不是嗎?”
卿甫不作聲,氣惱仲敏不聽觐靈的話,氣惱這小子每次惹事都得觐靈來救他。
如果趙卿甫與觐靈不相識,觐靈就不會參與仲敏與孟梓晴的事,不會屢次受牽連。
“打電話給羅先生,告訴他孟兄的事情。” 觐靈叮囑卿甫,他想羅仲敏肯定很着急,迫切想知道孟梓晴的情況。
聯系仲敏後,卿甫告訴他孟梓晴險些魂飛魄散的事,隻能将他送去一個适合的地方。
仲敏想細問具體過程,卿甫隻說了一句:“日後再說,觐靈受傷了。”
看似柔弱,實則比任何人都堅韌。
卿甫端詳觐靈蒼白的臉龐,留意到他颦眉的動作,知曉他正在忍受痛楚。
抱着戀人,握着他的手,似乎給予安撫,希望能緩和傷痛。
“明日,你去請一位大夫,他以前幫我調理過身體。”
“好。”
“卿甫,我休息兩日能自愈,不過你很擔心吧,你睡吧。”
卿甫這才躺在觐靈的身邊,攬着他睡去。
劉大夫是位老醫生,已經不坐診,平時不見生客,卿甫上劉家拜訪,報上觐靈的名字,劉大夫才肯接待他。
聽劉大夫說,觐靈從小就找他看病。
觐靈幼年在“通道”失蹤一個月,出來後便高燒不退,吃了不少藥,最後是被劉大夫治愈。
卿甫請劉大夫到朱宅,為觐靈看病,劉大夫把脈,診斷為虛脈,血虛引起。劉大夫寫好方子,叮囑觐靈,把其他事情都放下,這些天也不要再去茶館,好好在家中靜養。
劉大夫還說觐靈身體不好,是因為七情内傷緻病,精氣受損。
卿甫似懂非懂,他将劉大夫請到一旁,詢問這種病能不能治好。劉大夫說治不好,觐靈自小就這樣,古怪得很。
劉大夫開了藥方,卿甫去取藥,有好幾帖藥。
卿甫在院中煎藥,不久藥味四溢,觐靈從屋中出來,坐在廊道上,輕輕歎息:“這味道讓人想起往昔。”
劉大夫可以說是看着觐靈長大,觐靈很尊敬他。
将觐靈扶回屋中,卿甫輕語:“大夫說了,要靜養。”
“你回店裡去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往後再不想聽你說這句話。”
卿甫低下身,正為觐靈蓋空調被,他聽見這句話,眉頭立即皺起。
張臂将照顧自己的人抱住,觐靈頭貼在對方胸口,低語:“那便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