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混亂都是那個女孩留下來的,可見她離開前是多麼憤怒。
這一切都是做給他看的,但女孩不知道,蔚遲野再也不是那個因為對方生氣就害怕得追着屁股上去噓寒問暖的人。
将衣服塞回衣櫃,床單扯掉,塞進髒衣簍裡,把書本整齊地擺回書桌上。這個房間就好像誰也沒有來過一樣,恢複了最初的整潔。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腦海裡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才能挽救現在的空虛,又好像做什麼都沒有意思。
曾經喜歡的遊戲不想打了,一些用來殺時間的社交媒體也不感興趣,打開新聞,看着這個世界各處發生的一切,好像都和他的生命無關一般,盡管能夠讀懂那些信息,卻無法在他的心裡激起任何的漣漪。
就在他盯着手機發呆的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那是一個有些出乎意料的人,是樣界實驗室的主任,柏汝恭。
她這時候打來電話會是什麼事?
蔚遲野懷着疑惑的心态接通了電話,“喂?”
電話對面沒有回音,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了過來。
“柏姐?”他試探性地呼喚。
對面還是沒有動靜,咯哒咯哒的細微聲響響起,好像是什麼精密儀器在運轉的聲響。過了差不多有十秒,電話啪一聲挂斷了。
蔚遲野困惑地盯着自己的手機。
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給他打電話卻不說話?
難道……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嗎?剛才有儀器的聲音傳來,難道她被卡進了什麼機器裡沒法說話?
蔚遲野騰一下從床上坐起身,把電話回撥過去,要是沒人接聽或者還是沒人說話的話,他就要親自動身出發去實驗大廈看看情況了。
在有些莫名焦慮的等待之中,三聲嘟響過後,電話被接了起來。
“柏姐,你沒事吧?”蔚遲野當即說道。
“啊?”對面響起女人疑惑的聲音,她聽起來有些心不在焉,背景音裡儀器轉動聲還在繼續,“我沒事啊,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有點意外。”
“你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有嗎?”她聲音弱了一些,似乎是因為耳朵離開了手機,大抵是在手機上查看了一番通訊記錄,她又說道,“哦,不小心撥出去的吧,我這手機最近有點問題,總是喜歡打開通訊錄給我找點麻煩。”
“好吧,你沒事就好。”
說完,他等待柏汝恭說“既然沒事我就先撂了”之類的話,但女人什麼也沒說,好像又去忙她手上的事情了,一時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樣界下一個實驗者,你們找好人選了嗎?”他暫時還不想挂下電話,所以找了個話題,“還是蔚天楚嗎?”
“事情是這樣,”柏汝恭喝了口什麼東西,蔚遲野猜那是咖啡,“上次你不配合,方遠韶私底下其實很生氣,畢竟你兩次進入樣界,花了他不少錢,但是卻沒有拿出什麼成果來。他對蔚統有些失去信心,會不會讓他小兒子接手還不一定呢。”
“這樣啊。”
“不過,不管誰來,樣界都會先進行重置吧。”柏汝恭說,“畢竟在你離開的時間點,樣界距離重啟也沒多久了。為了給下一個實驗者留出足夠的尋找異常的時間,重置是必要的。”
“……”
“你還是不願意說出那個葛馬的坐标嗎?”柏汝恭問。
“……不願意。”
“看來這人是你朋友啊。”
蔚遲野簡單回憶了一番,具體是怎麼認識的那個紅發的男人,中間又經曆了什麼,最後結局是怎樣,“不算吧,但……我不知道。”
“你想回去嗎?”
“我回不去了。”
對面沉默了片刻,柏汝恭那邊發出來噼裡啪啦敲鍵盤的聲音,現在已經天黑了,可女人還在工作。
蔚遲野躺在床上,一隻手擋住自己的眼睛,輕輕地歎了口氣。
“你的身份信息還沒有注銷,還在走流程,也就是說,你現在還能進入實驗大廈。”柏汝恭說,“樣界現在還沒有重置,還停留在你離開時的狀态。因為和以往的循環不一樣,多了你這個大活人的數據,所以這次樣重置樣界的所需時間比較久,大概要二十天,實驗員們暫且還在準備。”
女人的聲音有些突兀地響起,蔚遲野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突然說這些。
“兩天之後,方遠韶約了你父親見面。”柏汝恭說,“兩人似乎要就将來的合作聊一聊,讓你去上那個什麼學院的合約估計是作廢了,要是你父親能争取到方遠韶的信賴的話,可能兩人還會簽署什麼新的協議吧。”
“……是這樣。”蔚遲野有些漠不關心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