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去遊樂場呀。”廚房裡傳來馮姨的聲音,“遲野,多幫我家女兒拍兩張好看的照片呀。”
許嫣然卻嘟起嘴,眉頭也皺了起來,對自己的母親說道:“媽媽,應該是我給遲野拍照。他錯過了同學聚會,我們是去補救錯失的回憶。”
“好好,你們倆隻要照顧好彼此,玩得開心,誰給誰拍都行。”馮姨在廚房裡說。
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蔚遲野的肚子脹起了一個圓弧,走路都有些困難。
這不能怪他,他的确“太久”沒有吃到過什麼好東西了,加上許嫣然和馮姨的手藝實在不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飯後,他們打算休息一陣子,馮姨不知道還在廚房裡忙些什麼,蔚遲野就和許嫣然兩人進了卧室,畢竟客廳太小,坐不下人。
許嫣然打開衣櫃翻翻找找,各式各樣花裡胡哨的衣服裙子堆在床上,她好像很困擾,半天也挑不出一身喜歡的。
蔚遲野一開始躺在床上,刷刷手機等着消食,但後來有點想上廁所,就把手機丢在床上,跑進了衛生間裡。
解決完了問題,身體和心情都十分舒暢。他在狹小的衛生間裡轉了個身,面向洗手盆,小心翼翼地彎腰,低下頭去順便洗個臉。
本來衛生間的空間就小,還擠着一個洗衣機,台面上擺滿了零零散散的東西,洗漱用品,護膚品,還有洗衣液等等。
一堆東西全擠在一起,蔚遲野總覺得自己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麼,那一堆有着緊密結構的零散物品,肯定會稀裡嘩啦掉一地。
生存空間往往取決于一個家庭的富足程度,這麼看,母女倆過的日子還是有些艱苦。
将來,他一定帶着許嫣然離開這個地方。現在,因為他還沒有按照父親的意願考上亞森學院,所以,他沒什麼資格向父親索要些什麼。即便想給許嫣然提供一些什麼,也深感無力,财政大權都在父親的手裡,他沒法随意調用。
而且,父親肯定不會幫他。蔚統從小要求兒子一心學習,他要是知道了許嫣然的存在,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蔚遲野洗了把臉,心想,到時候進入了名校,他就不再會受到蔚統的約束了。就算父親不提供任何幫助,也沒關系。對,他不需要别人的錢,他會想辦法自己賺錢,然後,讓許嫣然過上更好的日子。
“哧。”
一聲嗤笑傳入蔚遲野的耳朵裡,他洗臉的動作驟然停止。
水龍頭裡的水還在流,這一刻,整個衛生間裡隻有嘩啦啦的聲音。
但剛才的不是幻覺。
蔚遲野擡起自己的頭來,看向那個沾滿了水垢的鏡子。
鏡子裡面的人看着他,黑色長發,灰色眼眸,目光戲谑。
“……你笑什麼。”蔚遲野冷着臉,問他。
對方張口,聲音熟悉,“笑你懦弱,不願看清現實。”
蔚遲野臉色僵硬,眉毛越皺越緊。
這家夥在說什麼?
水龍頭裡的水還在流,鏡子裡的人還沒有消失。
越與對方對視,心裡一種焦灼的感覺就愈發明顯。撲通,撲通,連心跳聲都是那麼的惱人。
倏然間,蔚遲野捧了一汪水,猛地向鏡子上潑去。
鏡面頓時變得渾濁,而後,随着水流的滑落,又漸漸清澈了起來。
那個人消失了,鏡子裡映照出蔚遲野憤怒的臉。
他又胡亂沖了一把臉,擰緊了水龍頭,金屬發出摩擦的悲鳴。他用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防止内心的什麼東西潰堤一般。
他推開門,從衛生間走出去。馮姨在廚房裡,許嫣然在卧室裡,他所在的客廳很安靜。便是在這靜谧之中,蔚遲野聽見了像是什麼東西揉在一起發出的細碎的、破裂的聲音。
他在客廳裡站了一會,收拾好情緒,這才拖動腳步,向卧室走去。
卧室門半掩着,他推開它,進入屋内。隻聽許嫣然“呀”了一聲,女孩背過了身去,潔白柔軟的背沖着門口,一根肩帶恰好從她的肩膀上滑落下去。
“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