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空間封禁人的感官,拂洛依急不可耐地想呼吸自由,她摸了一圈,發現他們沒給她設置内部開啟治療艙的權限。
她敲艙壁喚來了曲恒野,而曲恒野隻是微笑着低頭看了她一眼,随即轉身去睡覺了。
拂洛依繼續敲,正對上時頌冰冷的目光,她困惑地眨眼,努力将頭歪向艙壁。
時頌随手扔了件拂洛依的制服遮擋艙頂。
于是,拂洛依被迫失去視野,僵硬地躺着,明明可以自由呼吸,隻是失去活動的空間而已,她就感到沉重難以吐息,強迫自己不去在意環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早上被言雲放出來的時候,她癟着嘴角怒視曲恒野和時頌。
她剛被變異植物刺傷,兩位舍友兄弟無端變臉,由于沒有話語權沒有任性的資本,她氣呼呼地去做早餐,憋着股氣按座位擺好,背對其他人坐在一角一言不發。
言雲見她實在困惑,悄聲說了她昏迷後幹了什麼事,她立刻漲紅了臉道歉。
曲恒野嚼着鹹餅背對她轉了個身。
時頌一如既往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拂洛依悟了——
每次受傷随之而來即是尴尬,這便是她的宿命,她根本沒有掌控身體和思維的意識。
曲恒野趕在拂洛依去上課前說明了校方的調查情況。
拂洛依簡化了官方回答,結果四個字即可概括。
“沖她來的。”
變異植避開防禦确實讓第一軍校臉上無光,為窺伺拂洛依基因,打破了面上的平衡。
拂洛依望向窗外雙子星的人造光,如此璀璨光明美好可觸,卻化不開權力漩渦,她打趣道:“唉,有時候祖先太厲害,後輩是廢渣也很可悲的。”
言雲擔憂地扭開身子。
時頌勾唇無聲諷刺。
曲恒野沒立刻出聲安撫,思索道:“你能想清楚是好事,盡快恢複體能,二年級的課程耽誤不得。”
拂洛依不習慣他突然正經,試圖給原主的親爹發了條消息,還是屏蔽狀态。
她收拾好情緒,往手腕裹了圈加固材料去上課了。
留在宿舍裡的三人各自對視一眼,曲恒野率先開口:“兩位快進軍團了,這時候參與進來,未必是件好事,同為舍友,我有義務規勸學姐學長想想清楚自己未來的去向,拂洛依的事你們現在仍有選擇置之不理的機會。”
他繼續點明:“我反正已在局中了,”他喝了管營養液,又強調,“在軍演前,你們還有選擇的機會和躲開的餘地。”
時頌端坐,凝視鏡子裡清晰的面容,心覺諷刺,身為貴族尚且沒有選擇權,隐瞞身份的他又何來的選擇權。
為了被囚禁的母親,他甘心成為棋子,他疏離于身邊來來往往的人。
時雲校他送來此處,要他探明各方動作,讓他以alpha的身份進軍團,為時雲校榮升上将鋪路謀利。
在時雲校眼底,他是唯一有能力與貴族優質alpha相搏的兒子,他除了被拿捏住死穴,有什麼反抗的權利。
帝國與聯邦以及周邊小國表面的平和還能維系多久,他沒能入第五軍團,時雲校收到消息後,冷冷地下指令,命令他待在軍校。
看起來反而不着急了,不知道是不是從上層聽到了别的風聲。
拂洛依滿身是謎,從前那雙黑眸沉着焦灼的霧氣,讓人辨不清眼底的情緒,同年級的alpha最初服的也隻是她的能力,并非打心底裡尊敬她。
随着她風流名聲大噪,迫于其手段和家世,在其成長的陰影下生存一年,越來越多的同級alpha見不慣她風流成性,久之必然心生怨怼。
而今處于下勢的人情緒無處遁形,處境分明岌岌可危,搖曳在風中飄零,卻以小聰明和真誠,無形間獲得了部分同齡人的偏愛,輕易不肯落淚的人委屈可憐,隔壁宿舍的蘇霄一度将她視作需要關懷的可憐人。
連他竟也無法全然厭惡她。
日子如此,人心難測,她值得交付信任嗎?